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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連著點頭,鐘若絮呼吸迫促:

  「我願意,霜白哥,我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任霜白咬咬下唇,道:

  「不過,對你難免委屈,我是一個瞎子,一個殘缺不全的人,雖然我看不清你的面貌、你的體態,可是我意識得到你是一位很標緻的姑娘,只怕我配不上你。」

  鐘若絮忙道:

  「不,不,霜白哥,你配得上我,你樣樣比我強,沒有一點配不上的地方,我不嫌你,我,我喜歡你的種種般般,連你眼睛的缺陷我都愛!」

  微微笑了,任霜白道:

  「傻丫頭,一雙瞎眼有什麼好愛的!」

  鐘若絮認真的道:

  「瞎眼原不可愛,但是,要看這雙瞎眼生在什麼人身上,霜白哥,你擁有這雙眼睛,儘管它已失去功能,卻仍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一雙眼睛!」

  任霜白靜默片刻,合攏雙掌:

  「我會記住你的話,鐘姑娘。」

  鐘若絮噘噘嘴,道:

  「霜白哥,你口口聲聲說要跟我在一起,可是偏又這麼生疏。」

  任霜白不解的道:

  「生疏?我何時對你生疏了?」

  鐘若絮道:

  「你不停的鐘姑娘長、鐘姑娘短,這不叫生疏叫什麼?」

  任霜白道:

  「那,該怎麼稱呼你才允當?」

  「噗嗤」笑了,鐘若絮道:

  「叫我名字嘛,或者發揮一點想像力,給我起個昵稱,只有你才許叫的昵稱。」

  任霜白搖頭道:

  「我還真想不出來該怎麼起這個『昵稱』?看樣子,在這一方面我的才情是十分缺乏的……」

  鐘若絮無可奈何的道:

  「好吧,在你想出來之前,就先叫我名字,霜白哥,你叫呀!」

  任霜白有幾分靦腆的低喚:

  「若絮……」

  輕輕回應著,鐘若絮站立起來,迅速貼近任霜白身邊,舒展雙臂緊緊摟住任霜白的脖頸,毫不遲疑的把自己火燙的、濕潤的雙唇湊到任霜白嘴上。

  身子驟而震動,任霜白伸出兩手欲加推拒,但推拒的力量卻是那麼軟弱、那麼無力,他怔怔的睜著眼睛,任由鐘若絮不停的吸吮,攪黏啜吻,逐漸的,他開始呼吸急迫,幽深的瞳底宛似有火焰升現。

  一陣悉卒聲後,任霜白自恍惚中突然驚覺——懷裡的鐘若絮竟已身無寸縷?赤裸裸的身子如一條軟蛇般纏繞緊箍,同時,手顫顫的正在為他解脫衣衫。

  喉頭乾燥苦澀,任霜白覺得身體在膨脹、在炙燒,手指接觸的是鐘若絮滑似凝脂的肌膚,仿佛白玉的溫潤裡散發著熊熊的熱力,那清純的氣息已揉合著汗腺排出的強烈甜腥;他掙扎著,喃喃的道:

  「不要……若絮,我沒有權利佔有你……」

  鐘若絮加快了動作,將裸露的軀體用力貼上任霜白亦裸裎的身子,她貼得如此密切,如此緊湊,當任霜白與她合而為一的時候,不禁進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同時,鐘若絮也在呻吟,一邊痛苦又愉悅的呻吟,她一邊喘息著昵哺:

  「霜白哥……現在你不該自卑了……我不在乎你是個瞎子……不在乎你的任何缺陷……我只要你,要跟你長相廝守,終生不離……」

  任霜白擁抱著臂彎中的人兒,不止以他的力,更以他的心——兩個人連為一體的滋味不僅是美妙,而且象徵人性成熟的莊嚴與對倫理上責任的擔當。

  激情過後的回味仍然甜蜜,仍然溫馨,激情過後的甜蜜和溫馨卻悄悄融在一片平靜中。

  鐘若絮躺在任霜白的腿上,伸手替任霜白理妥衣衫上的襟扣,舉止婉約柔順,真像一個體貼的小妻子。

  握住鐘若絮的一隻柔掌,任霜白低緩的道:

  「若絮,你不後悔?」

  鐘若絮的回答斬釘截鐵:

  「不後悔,霜白哥,老實告訴你,我早就想把身子交給你了!」

  任霜白吃驚的道:

  「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鐘若絮坦然道:

  「不知道你感覺不出來或是故意裝作?霜白哥,打開始一見你我就喜歡你,到後來,我更一廂情願的愛上你,我也暗示過你,好幾次更露骨的向你隱喻,可你一直不肯表明心意,害得我又急又惱,近些日,你才對我的情感活絡了,我確定你也是想跟我好的;一個姑娘家既然死心塌地的愛上個男人,那男人又肯接受,把自己交給他是天經地義的事,遲與早並不重要,而你又自嫌過甚,老認為自身的缺陷不配成家,我怕你猶豫不決散了我們的緣份,索性將身子給你好叫你定心……霜白哥,在我被『鬼馬幫』擄去的那幾天,越發加強了我的想法,我發誓只要再能夠看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獻出我的童貞!」

  任霜白苦笑道:

  「為什麼那幾天裡又加了這種想法?」

  鐘若絮幽幽的道:

  「『鬼馬幫』的六當家裴瑾,老早以前便對我糾纏不休,我都沒有搭理過他,這一次被他們擄去,裴瑾認為機會來了,多次軟求硬逼,要我跟他,我全嚴詞峻拒了,弄得他灰頭土臉,很下不了臺,可是我拒絕歸拒絕,萬一他暗裡玩什麼手腳,施什麼下流詭計,卻防不勝防,我好怕受到沾汙,我後悔不曾把這清白身子早早給你,霜白哥,幸而有驚無險,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任霜白道:

  「是他們互相之間的矛盾幫了你的忙,若絮,你可能還不清楚,章居仁擄你去的原因是想斬草除根,而裴瑾卻想打你的主意,雙方僵持不下,姓裴的又怕你自盡尋短,這才彼此派了人來監守,在這種情形下,裴瑾有心動歪點子就難了……」

  鐘若絮笑道:

  「那種微妙形勢,我也看得出來,當時覺得又氣又惱、又滑稽,這算個什麼場面嘛?」

  輕撫著鐘若絮柔軟若緞帶似的秀髮,任霜白沉聲道:

  「好在這一關已經過去了,若絮,只要上天再幫我們一次,往後,可能就會否極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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