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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敲門的那一位嚷嚷著道:

  「我好像聽到有種奇怪的聲音發出來,鐘姑娘,職責在身,不能不查看一下,如果出了漏子,我可承當不起!」

  鐘若絮故意以極不耐煩的口吻道:

  「什麼奇怪的聲音?我人在屋裡怎麼不曾聽到?你八成是睡夢中被魘著了,大驚小怪,疑神疑鬼的,不正常!」

  這時,樓下隱隱約約響起另一個人的詢問聲:

  「老弟,你夜裡拍人家大姑娘的門幹啥?」

  門外那位像是正伸著頭朝樓下回話:

  「熊爺,剛才我恍惚聽到有點響動,不放心,所以敲門問問!」

  姓熊的答以嗤笑:

  「你耳朵倒尖,我都沒聽到什麼,你卻聽到了,老弟,歇著吧,別擾人清夢!」

  門外這位猶不服氣:

  「你在樓下,我在樓上,離得近,自然會比你聽得真切……」

  姓熊的似乎轉回去了:

  「省省力氣吧,老弟,留著精神用在該用的地方。」

  門外這個低聲咒駡幾句,終於放棄了進門的打算,有意放重步子走開。

  鐘若絮貼耳門上,聽到人走了,才回過身來,目光灼熱的迎著幾步外的任霜白,一刹的僵滯之後,情不自禁的投入任霜白懷裡。

  重重擁抱著懷中的人,任霜白幾近貪婪的用力吸嗅著鐘若絮身上的氣息、髮際的幽香,同時喃喃的道:

  「總算找到你了,鐘姑娘,此刻之前,我一顆心就像吊在半天……」

  鐘若絮仰起臉來,淚水滿頰:

  「我好想你,霜白哥,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拍拍鐘若絮的肩頭,任霜白定下神道:

  「先離開這裡再說,遲恐生變。」

  鐘若絮點頭:

  「我們怎麼走?」

  任霜白微微伏下身子,道:

  「我背你。」

  鐘若絮知道自己的輕功應付不了眼前的場面,毫不遲疑的便趴到任霜白背上,任霜白一手反攔住鐘若絮的腰臀,身形倏翻,兩人連成一體,已從洞開的鐵柵欄中間準確無比的掠出!

  暗夜,仍然無星無月。

  「老駱駝」鞍負著任霜白與鐘若絮二人連夜賓士,直到天色破曉始停止下來,輕過半宵的折騰,真可謂是人困馬乏,這一路急趕,少說也趕出了百兒八十裡,離開「落雁坡」應該是夠遠的了。

  歇馬的所在,是片隔著道路頗有一段距離的草寮,草寮四周雜樹遍生,地方僻靜又隱密,在這裡打尖憩息,算是相當理想了。

  只把草寮稍微清掃了一下,任霜白已打開鋪蓋卷,安置鐘若絮躺下,他自己坐到一邊,雙膝盤起,準備以打坐的方式恢復疲勞。

  鐘若絮人是躺了下來,卻並無睡意,她直直望著任霜白,雙瞳中流露出毫無掩隱的強烈情意,靜默中,熾熱的眼波如火如炙。

  任霜白當然感受得到,緣起緣合,總有始應,當愛來的時候,雙方的心靈自便相通相契了。

  閉閉眼又睜開,鐘若絮輕輕的道:

  「霜白哥,你不累?」

  任霜白笑笑,道:

  「還撐得住,倒是你,折騰一夜,該合合眼了。」

  鐘若絮凝視著任霜白,歎了口氣:

  「你又瘦了,氣色也不好,霜白哥,上次出門,怕又傷過身子吧?」

  任霜白道:

  「受了點小傷,不要緊,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利索麼?」

  鐘若絮關切的道:

  「霜白哥,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吧?」

  點點頭,任霜白道:

  「差不多全辦齊了,往後,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

  臉上綻開一朵朝陽似的笑靨,鐘若絮充滿喜悅的道:

  「當真,你可不許騙我!」

  任霜白十分肯定:

  「不騙你。」

  鐘若絮像忽然想起一件什麼事:

  「對了,霜白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在你回家以前,『鬼馬幫』的人已將我擄走了,由於事起倉促,我連給你留個資訊的時間都沒有!」

  任霜白隨即把他遇上「霞飛派」人馬,拼鬥之前獲得指點的經過扼要述說了一遍,言下有著不勝僥倖的嗟歎;鐘若絮聽得心頭甜滋滋的,胸間充溢著濃稠的溫馨與幸福感:

  「霜白哥,這是老天爺成全我們,不讓我們兩個孤伶伶的人被拆散、分開……」

  任霜白柔聲道:

  「我們不會再分離了,鐘姑娘,這趟出去,也不知怎的,對你竟有著一股出奇的思念,好想儘快趕回來伴著你,這種情形,在以前,甚至在我這半生歲月中都從不曾發生過,但願上蒼憐見,再庇佑我們一次,讓我們能夠長相廝守……」

  鐘若絮素白的面龐上湧染一片紅霞,心跳加快,但本能的羞澀卻掩不過發自由衷的興奮與滿足,她半坐起身來,嗓音微帶顫抖:

  「霜白哥……你是說,長相廝守?」

  任霜白頷首道:

  「你願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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