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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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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元倒是情緒如常,他苦笑道: 「你別興奮過度,苦非任兄大力相助,渡你我過此難關,單憑我們二人,拿什麼去贏?所以,贏是贏了,不是我們贏,應該說是任兄贏了才對!」 倪麗詩咯咯笑道: 「少在這裡掃興,我們和任霜白如今還分什麼彼此?他勝了仗與我們勝了仗,又有什麼不同?總歸銀子是屬於我們的了,再也不會有人來強索強分!」 歎了口氣,楚清元神色帶著沉重: 「麗詩,你不覺得這筆錢血腥氣太重?唉,累上五條人命……」 倪麗詩不服的道: 「什麼血腥氣太重?造成這種結果咎不在我,他們賠上性命是因為起自不該起的貪念,財源的本身何嘗有一絲半點的血腥氣?你不要愣拿口黑鍋往自己頭上扣!」 說著,她望向任霜白,加強語氣道: 「你說對不對?任霜白。」 任霜白微笑道: 「道理不錯,但事實卻令人感到沉鬱,如果不出人命,錢財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倪麗詩忙道: 「但是,是他們逼迫,我們毫無選擇餘地,假如他們不以暴力相脅,就不會有現在的悲慘下場……」 任霜白長長低喟: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橫豎江湖上的人命如同井邊的瓦罐,隨時可破,是非成敗,也沒有絕對的邏輯可言。」 楚清元誠懇的道: 「不管怎麼說,任兄,請接受我與麗詩由衷的謝意!」 任霜白一笑道: 「客氣客氣。」 似乎考慮了一下,倪麗詩忽道: 「任霜白,我決無不敬之意,我只是想以比較實惠的方式聊表寸心,你,呃,我看你手頭上並不是很方便,是不?」 任霜白坦白的道: 「我很窮,因為我欠缺某些人不顧原則的發財路子,人要有所不為,就難得發達起來,骨氣與財富,往往是相逆相克的……」 但覺臉龐一熱,倪麗詩訕訕的道: 「你不是在指桑駡槐吧?任霜白。」 任霜白道: 「當然不是,倪麗詩,你太敏感了。」 倪麗詩顯得十分的真心減意: 「我的意思,你千萬莫誤會,任霜白,我想給你一筆錢,表示一點我們的感激之忱,另外,你也可以日子過得寬裕些……」 任霜白搖頭道: 「抱歉,我不能接受,這並非我故意矯情,倪姑娘,只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後,若以錢財做代價,這不平之助還有什麼意義存在?」 倪麗詩急著解釋: 「任霜白,你別拗執,我的確是一番好意!」 任霜白笑道: 「心領了,倪姑娘,真的心領了。」 倪麗詩猶待再說,楚清元立即接口道: 「麗詩,人與人不同,各有天性,你不可再勉強任兄。」 跺跺腳,倪麗詩惱道: 「我算大開眼界了,天底下竟然真有不愛財的人,銀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見了銀子還有不動心的啊?」 任霜白道: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倪姑娘。」 楚清元會心一笑: 「聽到了麼?麗詩。」 倪麗詩恨恨的道: 「楚清元,你還敢假撇清?你我不是一路的貨?我今天所以懂得這些,猶是承你多方調教的呢!」 楚清元語帶譏諷: 「如今可好,更則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呸」了一聲,倪麗詩罵道: 「去你娘的!」 任霜白過來用腳尖挑起地下的羊皮褥子,準確得如同眼清目明的正常人,然後,他將羊皮褥子披上肩頭,自嘲的笑笑道: 「隨身的鋪蓋可不能丟了,幕天席地的當口,這床褥子當得實用。」 楚清元小心的問: 「任兄,你這件鋪蓋太舊了,給你新置一付吧?」 任霜白道: 「不必,尚可將就用著,多謝二位的慷慨,怕是不比尋常吧?」 楚清元笑道: 「老實說,我一向大方,不過要叫我那相好的自動掏出銀子,以前還沒見過,任兄是第一個令她如此不惜傾囊的人。」 任霜白道: 「不簡單。」 倪麗詩嚷道: 「事情完了,咱們也別耽在這裡瞎扯,任霜白,一道走,找個沒有你仇家的地方好好歇一歇,補一補,對了,經過方才那一陣折騰,你身上的傷口可曾受到影響?」 任霜白道: 「還好,傷處不會波及什麼,二位且請自便,我就不遠送了。」 楚清元倒有些依依不捨: 「一起走吧,任兄,養好了傷,還可以再摸回來呀。」 任霜白淡淡的道: 「在這裡行動方便,只要我的體能狀況許可.隨時都利於動手,繞遠了,一去一回耗日曠時,且不易掌握機先,二位無須多慮,我自會照顧自己。」 又向四周巡視了一遍,他似是瞧得分明: 「有一樁事,想求二位在走前幫個忙,不知可不可以?」 楚清元迭聲道: 「決無問題,任兄有何囑託,但請示下,我和麗詩定然全力以赴……」 任霜白道: 「沒這麼嚴重,楚兄,我只是想偏勞二位,是否可將這五具遺屍覓地掩埋?雖是敵對之人,總不宜暴骨荒郊,使他們入土為安,也算功德一件。」 楚清元連連點頭: 「我當任兄有什麼大事交待,原來是此等瑣碎,應該應該,我們馬上動手就是。」 於是,他和倪麗詩隨即找地方挖坑埋人,休看倪大姑娘是個婦道家,抬送那幾具支離破碎,不成人形的屍體,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而且,起勁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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