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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楚清元道:

  「我是一番好意,想在不傷和氣的情形下皆大歡喜,又何苦非弄得血糊淋漓不可?不過易大姑娘似乎不能體會我們的慈悲心腸……」

  倪麗詩惡狠狠的道: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手段,清元,易香竹見利忘義,要財不要命,你再怎麼苦口婆心,好言勸喻都不濟事,這種人,只有跟她明見真章,來狠來硬的她才會認服!」

  楚清元瞅著易香竹,道:

  「易大姑娘,話,你可是全都聽到了,原則上我沒有意思要傷害你,然而你也得給我一條路走,如果老是堅持在你的歪理上半步不讓,就等於逼我動手啦。」

  易香竹恨聲道:

  「你們倆個犯不著一搭一檔,演這種乏味的雙簧,要怎麼樣但隨你們,想逼我交出寶物,作夢也休想!」

  冷笑一聲,倪麗詩側過臉來道:

  「怎麼著?清元,我的話沒錯吧?這個賤貨壓根就是吃硬不吃軟,你一片好心她全當做牛肝肺,等割掉她的鼻子,剜出她的眼睛,再敲斷她三根肋骨,你再看她逞不逞能?」

  這娘們雖然急著要對付易香竹,但措詞仍相當小心,她只提割鼻子剜眼珠,卻不涉及耳朵部位,因為,她深知她這老相好的有此忌諱。

  楚清元搓搓手,道:

  「易香竹,你怎麼說?」

  重重一哼,易香竹道;

  「我無話可話!」

  楚清元笑笑道:

  「不再考慮考慮?命可只有一條,折騰不起,而皮肉之苦也分許多等級,有的苦楚亦往往難以承受,你一個花不溜丟的大姑娘,就忍心自己糟塌自己?」

  易香竹寒著臉孔道:

  「這是我的事,犯不著你來操心!」

  倪麗詩不由破口大駡道:

  「好個不識抬舉的潑辣貨,且看我怎麼整治你!」

  退後一步,易香竹倔強的道:

  「有本事儘管使出來,要我俯首認命,沒這麼容易!」

  嘴裡「嘖」了幾聲,楚清元道:

  「易大小姐,你還真叫倔,也不想想看,如果沒了性命,便擁有十尊『紫晶蓮座』又有什麼價值?你這不是便宜了將來的某人麼?」

  易香竹凜然道:

  「不管將來便宜了誰,就是不能便宜你們!」

  「咯噔」一咬牙,倪麗詩心火上升:

  「聽聽這賤人說的話吧,清元,虧你還耐得住,早該剝下她一層人皮來才叫正經!」

  楚清元的神色也沉了下來:

  「易香竹,給你活路你不走,我們仁至義盡之餘,只有對不起你下!」

  一挺胸,易香竹是一付豁出去的神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們看著辦吧。」

  動手的人不是楚清元,是倪麗詩一不知什麼時候,油紙燈籠已換成楚清元提著了。

  倪麗詩使的兵刃叫「孔雀翎」,形如令箭,翎尖突銳,兩側鋒利,翎面更凸磨出大小不一的十數顆銀亮雕眼,在這暗淡的光線下,只映著燈籠的焰苗,「孔雀翎」上的雕眼已然流芒燦閃,有眩目的功效,如果經過烈陽的反射,那種光華的絢麗輝煌,怕就更不用說了。

  易香竹迎著刺來的「孔雀翎」一個斤斗正面翻騰,長鏈揮出,「嗖」的—聲直貫敵人背脊,倪麗詩仿若背上生了眼睛,頭也不回的挫肘反腕,「孔雀翎」已準確無比的磕上鏈頭,使長鏈蕩出兩尺。

  猛一塌身,易香竹扯鏈飛旋,長鏈在細碎的環結磨擦聲裡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輪番掣射盤穿,恨不能一下子就把倪麗詩穿個千創百孔!

  唇角含—抹輕蔑的笑,倪麗詩手中的「孔雀翎」彈指如電,瞬息往來運展,疾厲強勁,將方圓的空間縮為一粟之地,鋒刃縱橫,有如秋水揚波。

  金鐵交擊聲盈耳揪心,火花四濺,於頻頻明滅的須臾但見易香竹連連後退,招式亦微現散亂。

  倪麗詩有著得理不饒人的氣焰,陡然間攻勢越發兇狠快捷,步步緊逼,「孔雀翎」或點或刺,或劈或戮,點線交織,業已形成一面閃亮的光網。

  受困在光網之內的易香竹,自不免拼力掙突,豁命以抗,長鏈繞卷激蕩,遮攔擋截,往返掠舞,看上去似還相當熱鬧,不過,已予人一種遭到束縛,難以主動的感覺。

  輕輕搖晃著燈籠,楚清元好整以暇的啟口道:

  「麗詩,記得要先留下她的性命,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孔雀翎」連出十七次,十七次一氣呵成,倪麗詩有些不大高興:

  「用不著你這麼憐香惜五,我自有分寸!」

  楚清元淡淡一笑:

  「你想到哪裡去了?「

  倪麗詩猝然躍身而起,往左偏斜,易香竹迅速俯貼向前,長鏈流虹也似射起,緊隨對方的形跡迫至。

  驀地裡,倪麗詩偏左的身子淩空掄翻,就像形魂驟分一樣刹時落向右側,「孔雀翎」寒芒倏映,易香竹的腰際血光湧現,一個踉蹌,人已摔跌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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