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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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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幽冥殊途 施心痕的眼光並沒有專注在鐘家兄妹的身上,他只悠然遠眺著夜暗中的某一點,狀如踏月尋幽的雅客,意興恬適裡,別有一股子狂肆之態。 大吼一聲,鐘去尋跨步向前,當頂一棒,重重砸劈敵人天靈! 狼牙棒為純鋼所鑄,棒身嵌突的錐牙呈尖銳的三角形,牙端泛閃著藍瑩瑩的光芒,在鐘去尋發力揮展之下,沾上點邊,都有其強猛的威力。 施心痕連眼皮子也不眨,猝然斜踏一步,右臂鐵杵般反砸,之快之疾,恍若石火,但聞「鏘」聲脆響,狼牙棒倏忽震盪,已被磕開三尺! 鐘去尋心頭一凜,暗裡大為吃驚——對方居然不亮傢伙,僅以赤手空拳相對,更不可思議的是,就拿一條肉臂,姓施的竟敢硬截如此堅實的錐棒,這,這算哪種功夫? 抖捧飛掄,鐘去尋身隨棒轉,瞬息間棒起如林,帶著呼嘯之聲,滾木落坡,交疊擠湧,密集連串的卷向施心痕。 施心痕不退反進,黑衫蓬舞的—刹,人已掠入如林棒陣之中,雙臂騰翻穿繞,動作如閃如電,清亮的撞擊聲迭響不絕,毫不稍歇的一口氣破招到底! 鐘去尋的功夫絕對稱得上是高手,尤其他的搏戰經驗、臨陣閱歷更屬老到,然而以他這麼一個沙場悍將,卻在與施心痕甫一交爭之下便連連受挫,屢呈敗象,這種處處掣肘的窘態,不但大出他自己意外.就鐘若絮也幾乎不敢置信! 一個長掠搶出兩丈,鐘去尋暴叱聲仿若霹靂,淩空彈躍六尺,接著倒翻而回,狼牙棒冷芒眩映,隨同他激射的身形一起撞向敵人。 施心痕枯黑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狼牙棒距離他頭頂尚有尺許光景,他人似鬼魅般貼著棒端颯然飄移,寬大的衣袖微揚,腕底一抹青中透白的寒光驀然射出,光華現顯之後,始聽到「錚」的一聲出鞘聲響,那等快法,無言可喻。 從施心痕衫袖中彈射出來的兵刃,是一柄長只尺許,精瑩燦亮的短劍,兩面開口的短劍,鋒利異常,尾焰流動,盈盈如秋水一泓;由於劍刃隱藏於腕下的機簧閘盒之內,業已得到變化匿形的先機,再加上劍勢出得極快極詭,每於逆旋折回中出招,就更令人防不勝防了。 短劍不止一柄,藏在施心痕右碗下另有一柄,合起來,有個名稱,叫做「雙蠍螯」。 鐘去尋的攻擊力顯然已比對方慢了一步,眼眸中寒光映輝,銳氣已經砭膚如割,他竭立沉身挫腰,扯棒橫截,但覺右頰悠涼,一蓬鮮血已眩花了他的視線。 這時,鐘若絮的七節鞭「嘩唧唧」直抖而來,菱形的鞭頭破風如矢,目標對正施心痕的後腦,勢道之急,像是恨不能一下子就把姓施的頭顱透穿! 施心痕半聲不響,左手輕縮,短劍已隱入衣袖,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左臂暴起,「當」的一聲金鐵震擊,七節鞭驟然蕩出,反彈力量之大,直將鐘若絮倒撞五步,差一點便連兵器也脫手拋落! 抹一把滿臉的血漬,鐘去尋雙目盡赤,他一個大旋奮身沖上,狼牙棒齊腰砸劈施心痕,揮棒的須臾,雙腳飛絞,絞的是對方的脖頸。 施心痕整個身軀突然往後仰倒,仰倒的角度,已堪與地面平行,狼牙棒挾著強猛的勁力從他面門擦過,鐘去尋的雙腳亦頓時絞剪落空。 右臂抬揚,有如擎天一柱,施心痕出手之準確,分寸拿捏之巧妙,果真已到達天衣無縫的地步,鐘去尋連擊不中,甫始向外側翻,背、肋、大腿各處已傷口迭起,縱橫交布,少說也挨了十餘劍! 鐘若絮現在的模樣,完全不似一位清純的大姑娘了,她仿若雌虎,披頭散髮的撲攫敵人,七節鞭烏黝黝的影子穿飛點戮,「咻」「咻」嘯響中,招招盡指施心痕的要害。 姓施的身形猝晃,在極小的範圍內做著密集的小幅度閃挪,七節鞭連番穿刺,皆是稍差一線的屢屢落空,未能沾上他寸肌寸膚。 閃晃突然停止,施心痕左手箕張如爪,伸縮似電,猛的撈住正往回抽的鞭頭,而右臂斜揮,重重擊向鐘若絮的前額! 身受多處創傷的鐘去尋,剛從地下搖搖擺擺的撐起來,見狀之餘,不由五腑摧裂,急怒交加,他一聲嘶號宛若獸嗥,強掄狼牙棒,對準施心痕的後腦死力劈下! 同一時刻,鐘若絮驚叫出口,棄鞭退後,雙手上抬,意圖護住頭額! 那道長虹似的光華,仿佛幽穹中掠過的流星曳尾,以瞬息千里的快速衝激而至,逼使施心痕非得先行躲避不可——如果他想傷害鐘若絮,就勢必把自己的性命也綴上。 光華發出刺耳的割裂空氣聲,矯卷旋飛的刹那已斂收于側,任霜白剛好將踉跎跌出的鐘若絮一把扶住,而鐘去尋棒勢用老,又失去著力目標,若非及時煞步,險些便摔倒在地。 現在,令施心痕憤怒的不是他被任霜白逼退的事實,乃是他竟不曾發覺尚有這麼一個對手隱于暗處,這個對手,顯然已是他今晚完成計畫的莫大威脅! 掠至八步之外的施心痕,目光冷銳的注視著任霜白,儘管心中充滿怨毒之氣,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僵著一張面孔道: 「閣下何人?在這裡,似乎不應該出現閣下這號人物。」 任霜白鬆開扶著鐘若絮的左手,漠然道: 「這話說得玄虛,什麼叫應該、什麼又叫不應該?此處不是你那一畝三分地,莫非你來得,我就來不得?施心痕,依我看,你才不大合宜出現在這裡!」 施心痕沉緩的道; 「閣下口氣不小,想必有名有姓,大有來頭,能不能報個萬幾聽聽?」 任霜白乾脆的道: 「任霜白。」 點點頭,施心痕道: 「我知道你,寒月。」 任霜白道: 「對你,我也久仰大名了,果然絕不虛傳,你算一等一的殺手!」 施心痕按捺著自己,耐著心性道: 「任霜白,我今晚的來意,想必你亦明白,還盼你置身事外,莫淌混水,這樣對彼此都好,方才發生的事,我只當是場誤會!」 任霜白靜靜的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袖手一旁,任由你加害鐘氏兄妹?」 一聽口氣不善,施心痕也不禁有火: 「就是這個意思,人有氣數,鐘家兄妹氣數已到,非死不可,這並非任何力量能以扭轉,即使你任霜白出面,怕也包攬不了!」 任霜白七情不動的道: 「這個『氣數』,是你替他們定下的?」 施心痕大聲道: 「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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