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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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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捂住寒山重的嘴,夢憶柔不依的道:「瞎說,你明明知道我的一切都已屬你,不論是身體或是內心……山重,你明明知道的……」 寒山重拿過夢憶柔的小手親了親,伸伸腰坐好,夢億柔望著他,低細的道:「為什麼……山重,為什麼不擁著我?」 寒山重也注視著她,溫柔的道:「伯弄皺你的衣裳,小柔,你這打扮是如此高雅脫俗,會教任何想親近你的人都將感覺到是一種褻瀆……」 夢憶柔咿唔一聲,緩緩湊上那張菱形的小嘴,寒山重無奈的笑笑,輕輕吻了吻,夢憶柔正待嬌嗔,寒山重又低低的笑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好好休息趕起路來才會有精神,才會不胡思亂想,怕什麼我對你冷淡啦,說什麼我對你不關心啦等等……」 哼了一聲,夢憶柔輕輕打了寒山重一下,小嘴一噘道:「還說呢,咱們住在廂院前面,有一間小精舍,旁邊還圍著些斑竹,但是精舍裡卻像誰要斷了氣似的一聲接連傳出一個女人的哎喲聲,那女人似害了病,可是她這一嚷不打緊,我和郭姐姐就都不用睡了……」 寒山重一笑道:「怎的我沒聽到?」 夢憶柔用右手那只玉蔥般的纖纖食指在他額角輕戳了一下,羞著他道:「還好意思說?一睡下去我看你天塌了你也不會管,你住的房子又在最後面,怎麼好打擾到你呀?」 寒山重抓著夢憶柔的手指親了親,笑道:「為什麼不找店掌櫃去阻止呢?」 怯怯的一笑,夢憶柔道:「我不好意思……而且,人家在旅途臥病,也是值得同情的事,又何必這樣難為人家呢?」 寒山重點點頭,道:「小柔,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一個有著好心腸的女孩子,現在,讓我恭請你這位好心腸的女孩子去同進晚膳,姑娘,我有此榮幸麼?」 夢憶柔盈盈站起,一本正經的道:「看你昨夜護花有功,姑娘我就賜你這份殊榮吧。」 寒山重大笑躍起,在夢憶柔的面頰上一吻,道:「小乖,你先出去,我換一件衣裳即來。」 夢憶柔嫣然一笑,道:「可換快點啊,大家都已經起來了,剛才司馬右衛還叫來客棧掌櫃,交待他騰出一間雅室來準備用飯。」 寒山重點頭道:「嗯,不錯,長雄負創,猶還不忘他尋常應做的一些瑣事。」 夢憶柔哼了哼,一面行向室外,邊道:「你呀,一向都讓人伺候慣了,哪一天我倒要你服侍服侍我……」 寒山重打開行囊,哧哧笑道:「固所願也……呢,固所願也……」 他迅速脫下身上已經汙皺不堪的長衫,匆匆換上一套亦是純黑色的絲質緊身衣,猶豫了一會,揀了一件寶藍色鑲滾著銀白色寬邊的長衫罩在外面,然後,他快步走到一張木幾之前,木幾上已擺好一盆漱洗用的清水及瓷杯,洗漱完了,他坐在床沿,開始套上他的瘦緊虎皮靴,而在這時,房門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嚷及叫喊之聲,嗯,這聲音憤怒而焦切,是夢憶柔的! 寒山重微微一怔之下,本能的反應促使他旋風般掠出門外,門外是一道曲廊,圍有朱紅欄杆,夢憶柔正手捂著胸口靠在她自己房間的門框上,怒目瞪視著欄杆外一個身著大花牡丹儒衣的青年,那青年面色青白,尖嘴削腮,一副典型的油頭滑腦紈絝子弟的色相: 夢憶柔目梢子膘及寒山重的身影,已心神大定的一指那個仍然睜著一雙饞涎欲滴的色眼的青年,恨恨的道:「你……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識禮教?人家不認識你你怎麼可以說這些下流話?看你外表也像個正人君子,不想競這般齷……」 隔壁的房門此刻也「呀」然啟開,青燕子郭雙雙匆匆奔出,她趕忙跑到夢憶柔身邊,急促的問道:「什麼事,柔妹妹?」 夢憶柔氣得臉色發青,咽聲道:「郭姐姐,這人……這人他欺侮我……」 郭雙雙倏忽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她狠狠的瞪著那猶在搖頭晃腦的青年,憤怒的道:「喂,你這人是吃了狠心豹膽,竟敢耍這種無賴到姑娘們頭上?今天你不跪下叩頭謝罪,姑娘決不與你甘休!」 那青年眯著眼睛,背著手走向前面一步,口裡嘖嘖有聲,半晌,他仿佛忽然記起了什麼似的一個半轉身,斜著一側肩長揖到地,尖聲尖氣的道:「兩位美娘子在上,小生這廂有禮了。」 這一著弄得郭雙雙與夢憶柔皆不禁一怔,那年青人又捂著嘴那麼扭捏的嘻嘻一笑,憋著嗓子道:「二位姑娘俱是國色天香,傾城傾國,一位是解語牡丹,一位是出水白蓮,一位勝過西施,一位賽似王嬌,一位強過楊玉環,一位氣死趙飛燕。嘻,小生何幸,今日得睹芳顏,啊一一真是何幸啊何幸。」 夢憶柔移眸一瞧,寒山重不但沒有過來,反而半倚在門上在強忍住笑,她不由氣得一跺腳,大聲道:「你不要滿口胡言,我們根本不認識你……」 那年青人一拂衣袖,手中已多了一塊大紅綢巾,他朝夢憶柔嬌滴滴的一揮綢巾,扭扭身子,道:「姑娘,相逢何必曾相識?唉,同是傷心客裡人」 郭雙雙瞪大了眼睛,緩緩退後一步,楞楞的道:「柔妹妹……我看這傢伙神智有點不大正常……咱們還是不要理他……」 年青人不依的「嗯」了一聲,嘴巴一扁像要哭一樣,又那麼變化迅速的用大紅綢巾一捂嘴,嗲聲嗲氣的道:「這位姑娘,你不要隨意評損小生,小生又沒有得罪過你,怎麼說小生神智不清呢?唉一一人哪,就是這樣,只要稍稍熱情一點,人家就會以異樣的眼光來看你,唉,其實,小生的心地卻是無比善良的呢……」 郭雙雙哼了一聲,啐了對方一口道:「我看你是得了癲癡之症了,在這裡胡說八道信口雌黃,你這叫善良?這叫下流,無恥,不要臉!」 那年青人愣了一愣,兩眼突地大睜,尖聲高叫:「什麼?你!你你這賤婢敢罵我不要臉?好呀,我這條小命是不想要了,竟敢當面辱駡我笑西施俞俊?哼,我倒要給你幾分顏色看……」 當然,寒山重自出門第一眼,就看出欄杆外此位仁兄正是笑西施俞俊這塊活寶,像他這樣男女不分的形態舉動,普天之下,恐怕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此刻,寒山重悠閒的走來,微微拱手道:「俞兄請了。」 笑西施俞俊正待發威,聞言之下不禁一怔,他急忙轉過身來,疑惑的朝寒山重打量了一陣,一鼓嘴,道:「你是誰?少爺不認識你,怎麼過來亂答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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