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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二十七、鐵利杖猛 強者為雄

  寒山重舔舔嘴唇,慢吞吞的道:「柴基,你不後悔?」

  柴基狂笑一聲,身形一偏,金光碟杖在陽光下閃起一片彩芒,呼的砸向寒山重天靈,招到半途,又候而顫起,杖尾直搗敵人胸膛:

  寒山重單足旋地,唰的轉出半尺,略一俯仰,流電似的九掌十七腿已攻向柴基,以掌互拍,蛇似的硬纏向對方盤杖:「去你的『千纏手』!」

  柴基大吼一聲,左閃右晃,盤杖起如長虹經天,帶著條條閃曳的芒尾,在呼轟的勁氣裡翻翻滾滾,那麼不可力敵的瀉向寒山重而去!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後那十多奇裝漢子亦吶喊一聲,潮水似的圍攻上來,鋼叉、短斧、鏈錐、蠻刀、長矛,舞動如星練交輝,寒光霍霍,一上手就朝著寒山重全身要害招呼!

  「好一群畜生!」

  「生」字冷冰冰的在空氣中跳躍,虎皮披風已呼的飛上半天,一卷一扯,像一大塊黃雲罩落在一個手剛拉叉的禿頂大漢頭上,還沒有使這漢子來得及發出驚叫,他已被橫著兜出尋丈之外,一腦袋撞在地下,白的腦漿與紅的鮮血濺出去老遠。

  盤杖挾著狂□直砸而下,寒山重大仰身倒射空中五尺,虎皮披風直卷柴基,身軀倏弓,讓過了一柄彎刀,兩把鐵錐,他的大腿卻在身子立起的剎時猝彈而出,那麼巧妙地踢在一個正待攻向前來的大胖子下額,於是,那胖大漢子像是一下失去身體的重量,急劇的翻滾沖起,嘩啦一聲撞破了房檐,被懸空架在房頂之上!

  柴基一見己方人馬甫始交手。敵人甚至連兵刃尚未拔出,已稀裡糊塗命喪了兩個,不由氣得兩撇鬍子全豎了起來:「寒山重,今天我們總有一個不能活著離開!」

  寒山重一連三掌硬震開三柄鐵矛,閃電似的又卷掉一把虎叉,雙腿左右橫掃柴基,哧哧笑道:「當然,或是你,也或是我!」

  口裡說著話,他那瘦削的身軀倏然再次升起,電光石火般連連在空中翻著筋斗,每一次翻騰空間,都是那麼恰巧的閃過了自四面八方攻來的各種兵刃,柴基甫始躲開敵人的雙腳,手中盤杖已淩猛的反攻寒山重,卻是一連七次擊空,氣得他白髮飄動,雙目赤紅,狂吼聲震動屋瓦。

  這時一─

  五溜寒芒暴閃,圍攻寒山重的尖高山高手中,有三個慘嗥一聲,仰身栽倒,每個人喉中卻深深的插著一把寬背利刃的短刀,另有兩人雖然險險躲過,卻也是將衣衫劃破了一條長口子,驚得渾身冷汗淋漓。

  柴基連揮十丈,口裡大叫:「努奇,宰掉那另一個小子!」

  ─個滿臉絡腮鬍子,穿著黑牛皮衣靠的大漢斷吼一聲,正待飛身撲起,又是一柄短刀倏射而來,他急急偏身,於是,這柄短刀就剛好插進這大漢後面的一個小個子的肚皮!

  那小個子痛得拋掉手中兵器,在地下蹬踢翻滾,哀號不停,叫努奇的漢子正自一呆,一條黑影已若驚鴻般暴掠而進,掌沿如刃,狂風驟雨般撲頭蓋臉就是二十一掌,只見烏隨縱橫,黑霧飄蕩,勁力銳風如鋼錐刀口!叫努奇的大漢怪叫一聲,手中的彎長蠻刀直斬斜劈,身形慌忙後退,然而,就在他退出三步的空間之際,已被來人擊在肋下,整個粗大的身軀橫飛而起撞向屋裡的櫃檯上。

  是的,來人正是司馬長雄,他震飛了努奇,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大旋身,流光星曳的十八掌已擊向另三名尖高山的角色:

  此際,柴基方面的陣腳已經完全混亂,除了他之外的十九名好手,已經折了六名,其它的也早已人心惶惶,個個自危了。

  司馬長雄翻身撲去,柴基這邊已有八個人硬著頭皮包抄上去,剎時刀光霍霍,勁風洋溢,又暈天黑地的戰成一團。

  寒山重撇撇唇角,左三掌,右七肘,虎皮披風兜卷直扯,便淡淡的道:「柴基,大約你要敗了。」

  柴基連連換了七個方向,盤杖自七個不同的角度掃砸攔劈,連聲怒吼道:「寒山重,你不要得意,此時談勝負,還未免太早!」

  寒山重長笑一聲,閃過了柴基的九腿十六杖,驀然向前俯倒,在離著地面尚有三寸之際,猝而向前標出,柴基大叫一聲,倏然旋開,杖尾直落向敵人背心,他旁邊五個大漢也同時暴吼不息,五樣兵器,猛砍向寒山重身上!

  時間仿佛在剎那間停頓,虎皮披風像一塊鐵板,平平的「呼轟」揚卷上去,五件兵器鏗鏘亂響,碰撞在一堆,同一時間,。一片光亮耀目的銀電漫天射起,柴基的金色盤杖被硬生生的砸開了四尺,銀芒回掃,兩顆鬥大人頭已飛彈半空:

  戟斧在寒山重手上閃泛著殘酷的光彩,紫紅色的皮盾旋動如風,他毫不稍停,似猛虎出口,狂風暴雨般淩厲的攻向柴基,只是眨眼功夫,柴基已經有些招架不住的被逼到石階之下!

  「如何?寒山重的斧盾功夫?」

  寒山重嘴裡諷笑著,抖手又是一盾二十七斧,紫紅色的盾影像煞地獄輪回的圈影,斧刃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似天地問的冤魂聚集著在哀號索命,空氣中充斥著冷厲,充斥著血腥,狠且毒,宛如屈死的人在呻吟。

  盤杖柴基的兵器迎著寒山重的攻勢,候而揚起,在抖出一圈金濛濛的光圈之後,驀然又似旋螺盤絞飛舞起來,雕樓在杖上的兩條金色「紅蝮蛇」幻映出條條的光彩,一道道,一縷縷,不盡不絕的包卷上下。緊密得滴水不透,寸隙不留。

  不錯,這就是柴基的絕活,「盤杖法」。

  寒山重狂笑一聲,叫道:「好,這才有點味道!」

  朝斧在他的叫聲中候進忽出,又左又右,皮盾上下旋轉,硬砸猛擊,盾影與斧芒連成一片,浩浩滔滔,有如天河飛瀑,蕩蕩漫空,像煞碧石滾滾,無堅不摧,氣流在回漩,在翻滾,勁風是煞,得能撕破人們的膽。

  雙方這時已完全貫注在這場劇烈的拼鬥這中,柴基已將他四十多年來苦練的絕活通通用上,他非常明白他目前的對手是如何強悍,在此刻,他並不想求取勝利,只要能以自保,他就已經太滿足了。

  於是,很快的,三十招過去了。

  寒山重的身體內,像是蘊藏了無窮無盡的潛力,那麼綿綿不絕的湧出,斧刃與皮盾圍著那股螺旋似的杖影上下飛躍,縱橫交擊,狠得帶血,毒得凝形,逐漸的,又是二十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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