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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十三、唇舌難調 白刃相向

  猛劄那張醜惡的面孔冷酷的緊繃著.他兩側坐著的四個高大的人輕輕的轉向無緣大師這一面,桃林之內,這時,可以隱隱約約發現有些人影在閃動晃移,多彩的鳥翎與雜色的衣角不時顯出,人數是相當不少。

  兩邊僵持著,沒有人再吭氣,寒山重冷冷的注視猛劄,司馬長雄嘴角噓著一絲輕蔑的笑意,他的目標,則是那四個形態怪異穿著黑獸皮的人。

  緩緩地……

  猛劄的右手舉了起來,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無緣大師咽了一口唾沫,生澀的道:「大當家,你便不問問老僧等因何而來,就此貿然大興干戈?」

  這句話,說得猛劄微微一怔,他哼了一聲,語聲有如夜梟泣號,聽得人心裡發休。

  「老禿驢,你說!」

  無緣大師涵養工夫也確實到了家,他豪不氣怒,平靜的道:「老僧來此,是專誠奉回那『九曲十三折』的玉軸。」

  猛劄大嘴巴驚愣的張了張,又迅速恢復冷漠:「真的?」

  無緣大師垂眉道:「出家之人。安能出口訛語?」

  瞪著無緣大師,猛劄收回舉起的右手,生硬的道:「老禿驢,你會如此好心,大約別有所求吧?」

  無緣大師安詳的笑笑,道:「先請大當家偷令所屬停止這劍拔弩張的態勢再說話如何?」

  猛劄一臉的橫肉抽緊了一下,粗暴的道:「把東西拿出來,紅獅要先看看!」

  無緣大師略一猶豫,道:「大當家勿庸多疑,老僧等既然來此,當然不會再將此物攜走,只是,在將此物交與大當家手上之前,老僧尚有一言相求。」

  紅獅猛劄狂厲的嗥叫了一聲,吼著道:「你還有什麼話說?這玉軸是紅獅原有之物,為了這件東西,紅獅的大徒弟卜果及不少手下都已把命送掉,今天不成還要借此來要脅紅獅麼?」

  無緣大師儘量忍著氣,道:「大當家便毫不感激老僧千里迢迢,冒著無限辛苦將此物歸奉的一番心意?大當家便認為老僧是理該如此的?」

  紅獅憤怒的一跺腳,道:「老禿驢,你如果真的拿得出玉軸,地下的死傷者與蔔果這筆債便一筆勾銷,否則,你們四個人休想有一個活口!」

  無緣大師乾癟的嘴唇嚅動了一下,尚未說話,紅獅已粗厲的道:「不要再向紅獅討價還價,除了把東西拿出來,你們便通通死。」

  寒山重忽然哧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大,含著一股極度的輕蔑與不屑的味道,紅獅雙目暴睜,那一雙像猛獸一樣的三角眼怒瞪著寒山重:「你是誰?不准笑!」

  寒山重望著他,神色剎時冷了下來:「猛劄,你的漢語說得不錯,可惜的都是學些下三流的粗魯的詞兒,登不得大雅之堂!」

  紅獅猛劄陰沉著臉,半晌,道:「你要死了。」

  寒山重搖搖頭,道:「不,憑你,及你那一干爪牙,取不了大爺的命。」

  說到這裡,寒山重迅速的低聲道:「大師,在下看,咱們已經仁盡義至,問心無愧了,現在,與這些野人再談道理,恐怕就要背上愚蠢之名!」

  無緣大師困難的搓搓手,寒山重忙道:「大師,不要遲疑,先下手為強!」

  那邊……

  猛劄大吼著:「老禿驢,留下東西,你們都可以滾,這年青的狗留下,紅獅要分他的屍,吃他的肉……」

  無緣大師向左右望望,長歎一聲:「寒施主,只有走你那條路了。」

  身後,夢憶柔的雙手緊緊抱著寒山重,她顯然有些惶急了,寒山重舔舔嘴唇,大叫道:「猛劄,叫你的人退下,大和尚立即將玉軸交你。」

  紅獅猛劄一瞪眼,寒山重哧哧笑道:「當然,在下亦交由你處置。」

  猛劄有些不相信的沉吟著向兩旁看了看,就是這腦袋轉移了一下的倉促時間,喂,就已經很夠了……

  司馬長雄「呼」的飛起,有如一頭隼鷹,淩厲而兇猛的撲向地下坐著那四個人,叱雷卻一躍騰空,足足跳出三丈之外,在這一剎,寒山重的戟斧已握在手上,像一片雷電劈向紅獅猛劄!

  一片驚呼嘩叫尚未及在眾人口中發出,無緣大師袍袖飄飄,一個箭步,已將左側的七個人掃跌翻出,寒山重的戟斧,在這瞬息間已將猛劄逼得連連晃躲,口中怪叫如雷!

  坐在地下的那四個人,動作快得像風,他們齊齊仰身,齊齊橫轉,數十隻銳利的三角尖鋼矛,如點點流星,一片銀芒閃耀交織,疾勁的罩向撲來的司馬長雄。

  寒山重一帶馬緝,叱雷側掠七步,他的左手盾猛旋之下,重重的砸飛了三個人,而紅影碎展,一柄銀光焙目的「鬼手爪」已擊向他的「天靈蓋」。

  哧哧一笑,寒山重左盾上迎.有斧劃過一道精電流燦的半圓,「呼」的攔腰折向那條紅色人影,紅影葛地又沖天飛躍至六丈之高。

  寒山重一腳踢滾了兩名舞著蠻刀撲來的人,大叫道:「猛劄,你差得遠!」

  紅影在空中一個盤折,再度撲下,鬼手爪帶著滿空銀蛇,交織穿舞,銳風如嘯裡,又被寒山重一記「神轉天盤」硬生生逼退!

  司馬長雄瘦削的身影卻在此刻射出七丈之外,他的身上,插著十數隻亮晶晶的短矛,雙腳甫─沾地,已仰面重重跌了下去。

  那四名穿著黑色獸皮的人,毫不稍滯的緊跟而至,四柄寬闊而鋒利的刀殘狠的劈向司馬長雄的身體,恨不能一下子將他剁成肉糜:

  於是,就在這刀鋒堪堪沾上司馬長雄的衣衫,像一蓬正月的花炮突然爆開,原來插在身上的那些短矛,倏然彈崩倒射而出,其力強猛急勁,幾乎只見漫天的銀色光芒一閃,那四個撲到眼前的高大的人已怪叫連聲的滾倒地下,這一次是真的了,那些倒射出動的三角鋼矛,已經完全插進了他們自己的身上,而且,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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