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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美娃一個人獨自坐在屋子一角,她的目光裡含著隱隱的憂鬱,那麼幽幽然投注在室中各人身上,當然,繞回在寒山重周圍的時間較多,才只片刻前後,這位活潑坦率的女娃兒,竟好似含蓄了許多許多。

  司馬長雄叉了一大片烤肉送進嘴裡,半晌,他才深沉的笑笑,道:「浪跡江湖,總要經過些風險,膽量與魄力,也常需要險惡的環境去磨練,老丈,你說是不?」

  山伯喝了一口酒,抹去嘴角的酒漬,道:「但不要做傻事啊,你們漢人的江湖道理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紅獅是南疆最大最長的地頭蛇之一啊!」

  司馬長雄微微一笑,道:「中原武林道還有句話,老丈你可知道,不是猛龍,便不過江了。」

  山伯愣了一愣,歎了口氣:「老漢總是覺得,為了這個玉軸,實在不值得再去多傷人命,天下財富盡多,哪能求取得完?一個人或一家人,只要能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得了,生活雖然苦一點,但卻十分快活,又何必非要去爭奪那些不屬於自己份內的財富呢?」

  寒山重凝視著老南人,額首道:「漢人稱老丈這種思想為『安貧樂道』,對的,弱水三千,僅取一瓢飲之,但是,若有人全要霸佔,不給其它人饑渴取食,我們該不該打倒,或是勸說這個人呢!」

  山伯想了一想,緩慢的道:「寒小哥,你應該知道猛劄在南疆勢力之大,不可輕視,他的手下,狠毒之輩多之又多,連玉蛇巴拉對他都不願輕易招惹……」

  「玉蛇?」

  寒山重嘴裡跟著念了一遍。

  無緣大師稀疏的眉毛一揚,道:「玉蛇巴拉是南疆另一大豪,尖高山上有他自建的巍峨宮殿,尖高山周圍百里之地,雙方卻頗能和平相處。」

  寒山重點了點頭,司馬長雄在旁邊道:「大師,據在下之意,吾等大可以單獨前往玉軸所指之處,根本不用曉知那個紅獅……」

  無緣大師微微一笑,道:「老僧乃由紅獅大弟子卡果手中接過這玉軸,並曾答允親將這玉軸交還他的師父猛劄,老僧寧願交還於他後再向他勸說,卻不能自行徑往取拿,司馬施主,總也得重信守諾,你說是麼?」

  司馬長雄黝黑而俊逸的面容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靜靜的道:「大師,這似乎有點與虎謀皮的味道……」

  司馬長雄喝了口酒,道:「雖然困難,但也不妨試試。」

  說到這裡,他又轉向無緣大師道:「大師,如若善言相勸,猛劄堅持不受,吾等下一手段應該如何?而他堅持不受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無緣大師目光凝注灰白色的屋頂,沉吟了良久,道:「天下寶物,原本無主,唯有德者據之,這玉軸乃是那不知名的南人之物,吾等欲取之廣濟天下貧窮,於心無虧,票承佛祖慈悲之意,不敢虧言有德,但至少,吾等並無私意……」

  司馬長雄哧哧一笑,道:「那麼,如若他堅持不受,我們就來硬的了!」

  無緣大師宣丁一聲佛號,低沉的道:「希望情勢不會演變至此一地步……」

  司馬長雄將黑色頭巾取下,擦了擦嘴,道:「當然,但與那紅獅猛劄談仁慈善行,只怕行不通呢。」

  老南于山伯捋捋白鬍子,道:「假如你們真個拼了起來,唉,天時地利人和卻一樣不占!……」

  寒山重大口吞下碗中之酒,豪邁的道:「縱使不占,有滿腔熱血足矣。」

  司馬長雄雙手舉起酒碗,恭謹的道:「長雄恭敬一杯。」

  寒山重再斟滿了,在一陣獷野的笑聲中,與他的這位手足弟兄碰碗並幹。

  夜已深沉,氣溫逐減,但是,豪情壯志,卻越形洋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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