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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第四十四章 勢難兩立

  大旋風白孤一見對方形似瘋狂一般,悍不畏死的疾沖而到,心中亦不由一凜,身形猝然硬生生移出三涉,右臂倏展,奇詭莫測的拍向醉瘋仙頸後。

  就在他這一掌堪堪沾到敵人頸項之際,左掌已閃電般幻旋而由,雙腿「七星連環步」疾起,踢向對方胸腹丹田!

  按說醉瘋仙牛大可功力精深無比,白孤這一招三式,雖然淩厲,卻未必見得能立時將他制住。

  但是,他此刻卻生似瘋狂般不閉不躲,揮掌猛劈白孤胸前,毫不理會那可以致他死命的狠辣攻擊。

  正在這千鈞一髮,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一條淡紅人影,倏然閃至二人中間,雙臂優美的微微一圈,按著兩下一分,一股柔韌而強勁的無形潛力,徑向兩旁推拒而出,激鬥中的二人,被這股勁力一迎一送,立時身不由主的各自退出五步之外。

  這平空飛來之人,正是火雲邪者江青。

  他适才看得十分清楚,知道醉瘋仙已在自已深厚無匹的天佛掌力之下,受到不輕的內傷。白孤出掌之際,他並非不想閃避,而是他委實已無力再從事閃躲了。

  因此,醉瘋仙才會不顧一切,傾力與大旋風白孤作同歸於盡的死拼。

  這時,只見醉瘋仙面色血紅,喘息如牛,混身更在簌簌而顫。

  大旋風白孤愕立一側,不知所以,他不明白,為何自己這位拜弟會在如此緊要關頭,出手分開他們。

  江青轉首向白孤微微苦笑,道:「二哥,能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便饒人,這位牛兄雖然執迷不悟,咱們卻不便過於相迫……」

  醉瘋仙喘息不定的啞聲叫道:「姓江的,這次你可算是救了老夫一命……呵呵……老夫只要不死,定會報還於你,至於今日之事……」

  紅面韋陀戰千羽截住他的話,沉聲道:「罷了,尊駕若執意與老朽等為難,吾等亦不願多費唇舌,錯過今日,咱們是那裡碰上那裡算,現在,二位請便……」

  怒鷹于朴艱辛的挺身站立,同醉瘋仙低聲道:「牛兄,吾等且去,總有一天,會叫他們嘗到我輩的手段!」

  醉瘋仙苦澀的一笑,以手扶住於僕肩頭,舉步向前蹣跚地行去。

  夜色中,又悠悠響起一陣破鑼般的沙啞聲韻!

  「風沙起兮;雲飛揚。壺中無酒兮!意淒涼……」

  雖是雜曲小調,荒腔走板,但哼唱的人,卻含有一股深沉的蒼涼落魄的意味。

  江青望著二人逐漸遠去的身影,微微嘆息,道:「這醉瘋仙雖則形似瘋癲癡狂,其實,愚弟卻以為他是一個姓情豪放,滿腔熱血的至情中人……」

  紅面韋陀戰千羽具有同感的頷首,道:「不錯,只是可惜他誤交如怒鷹于朴這般陰詭之人,恐怕日後煩惱無窮了!」

  江青默默無言地垂首望著自己腳尖。

  大旋風白孤忽然叫道:「大哥,咱們可以走了吧?一大早起到現在粒米未進,五臟廟早在唱空城計了!」

  戰千羽呵呵一笑,洪聲道:「二弟,你就忘不了吃,如此貪嘴,卻仍然變得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活像個老猴子……」

  白孤哇哇大叫,吼道:「好哇!你們都是好漢,那麼稍停全不要吃飯;我貪嘴,便由我一個人享受……」

  江青微微一笑,道:「大哥,走吧。咱們也確實該覓地休憩一下了,今日自早到晚,全是馬不停蹄的奔波著,又打了兩場狠架,可也真有些兒困倦,咱們倒不要緊,蕙妹妹恐怕受不了這種勞頓哩!」

  雲山孤雁聞言,心頭泛起一股溫暖甜蜜的感覺,心想那冤家,是多麼體貼她,憐惜她啊!

  於是,她有些羞澀的道:「青哥,我不累。」

  戰千羽牽來坐騎,將韁繩交到雲山孤雁手裡,笑道:「不累也得累,夏姑娘,若你有了個三病兩痛,只怕老朽這個做兄長的,要被人家埋怨透頂哩。」

  夏蕙粉面生霞,默然無語的低頭翻上馬背,眼角卻悄然溜向江青。

  江青向她一睇雙眸,笑道:「蕙,別理大哥,你別看他平日一本正經,真像煞有其事似的。其實啊!大哥年歲雖老,卻是個如假包換的老天真呢!」

  戰千羽正招呼祝頤上馬,聞聲之下,故意佯怒道:「四弟,你膽敢在夏姑娘面前,編排為兄的不是。回到余杭之後,定要罰你禁足三天以示薄懲!」

  大旋風白孤縱聲長笑,抖韁前馳,口中邊叫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兄弟要先走一步,大快朵頤去了……」

  各人不由莞爾失笑,放馬追上。

  千家集——

  這是處不小的墟場,眾人走進一家客棧兼賣酒食的大店。

  大家找了一張靠右邊的座頭上環坐著,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菜肴,尚有兩壺老酒。

  大旋風白孤正沒命的大口吃菜,大碗喝酒,一面尚口齒不清的勸讓各人吃喝,形態十分可笑。

  江青淺淺的啜了一口酒,悠閒的咀嚼著夏蕙挾給他的一塊白斬雞。

  杠面韋陀戰千羽望著眼前這一對璧人,心中忖道:「四弟和夏姑娘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希望那雙飛仙子,不要做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才好。」

  這時,掌燈時間並不太久,四座人語喧嘩,猜拳行令之聲不絕於耳,跑堂的夥計,如穿梭似的來回張羅著。

  白孤吃了一大口「冰糖肘子」,又咕嚕嚕的飲下一碗酒,嘴巴一咂,扭頭向身傍的祝頤道:「三弟,這荒村野店,做出來的東西,想不到卻是滋味無窮,你嘗嘗那』冰糖肘子『看,可真是又腴又香,美不可言,還有這壺中的』紹酒『,更是陳年佳釀,醇厚無比,如飲玉露,兩般一湊和,呵呵,我想皇帝老兒的禦宴至多也不過如此……」

  戰千羽笑駡道:「人家說饑不擇食,這已不夠形容你了,你現在這般模樣,倒真像是餓虎撲食。」

  白孤不理不言,仍自大吃大喝,大有「笑駡由他,美酒佳餚我自食之」之概。

  江青低聲向夏蕙道:「蕙,今夜有上弦月,等把二哥這個醉鬼送去安息後,咱們出去散散步好麼?」

  夏蕙溫柔的點點頭,悄然道:「好的,只是,你不疲倦嗎?」

  江青輕笑道:「和你在一起,疲勞早已知趣的躲開了。」

  夏蕙嫣然一笑,低罵了一聲:「厚皮。」

  大旋風白孤這時又招呼夥計,添來兩壺陳年「紹酒」,撕下一隻雞腿,津津有味自顧自的啃著。

  戰千羽沉聲道:「二弟,酒能誤事,適可而止,不要喝得大多了……」

  白孤滿面紅光,呵呵笑道:「大哥,兄弟酒量,你又非不知,講別的兄弟不敢誇口,若說喝酒,不是吹的,便是再來個三壇五壇,兄弟還不是長鯨吸水,照樣的喝它個精光。」

  戰千羽無可奈何的瞪瞪眼,又與祝頤低聲談了起來。

  此刻,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來至店門之外,又戛然而止。

  須臾,兩個身著紡綢長衫的漢子,在店小二躬身呵腰迎笑聲中,被引至江青等人鄰座坐下。

  江青目光無意中,同二人一飄,立時急急轉過臉去。

  戰千羽見到江青的神態,他疑惑的向鄰座之人一望,只見這兩人,一個是身材矮小,面如噀血,另一人卻瘦小枯乾,舉止精練,但是,同樣的,這兩人俱皆雙目神光充足,態度沉穩,一見之下,便知是武林人物。

  戰千羽輕輕一觸江青,目光中含有詢問的意思?

  江青以指沾著杯中醇酒,在桌面上寫下「金衣幫」三字。

  紅面韋陀等人自與江青相處以來,江青已毫不隱瞞的將他出山的經過,詳細告訴了他們。江青昔日為了那「萬鑽朱蘭」,而與名震邊陲四省的「金衣幫」發生過衝突之事,他們亦知道得十分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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