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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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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著「奪命鬼」袁恒的屍體,二十六隻銀色「斷魂鏢」已深深插入他體內。鏢身排列得如此整齊,令人懷疑,這只不過是一種頗有藝術價值的表演。 「雙連掌」浩飛正自撫著肩頭上一道淺淺的血糟,他那粗大的手上,正拈著一方質地高貴,上嵌紫色玉石的黃色頭巾。 濮陽維、吳南雲二人,面含冷笑,並肩而立,面前,正坐著運氣療傷的「貫日聖手」阿塗克。 「黃巾紫玉」面色慘白,頭髮散亂,失神的呆望眼前。 「斷魂鏢」秦驥正在拂去發梢上,險險打中的幾根銀針。 場中,一時十分寂靜。 濮陽維突然朗朗一笑,說道:「年輕朋友,想閣下必是青海喀爾厄寺,哈伯大師門下,今夜之事,其咎亦非全在你方,本幫並非想多造殺孽,袁恒之死,只怪他平日種的惡因太多……」 他說到這裡,目光微微一凜。又道:「令師兄阿塗克大俠,並未受傷,僅是被本幫主以『錯脈閉穴』手法,暫時制住他右臂的三條脈絡而已,稍停自會恢復……」 吳南雲豪邁的帶笑插口道:「浩兄,這位年輕朋友的頭巾,請交還……」 浩飛濃眉一展,大步向前,將那方黃色絲質頭巾,交在「黃巾紫玉」李蕃手中。大聲說道:「小友,你那金鈴鏢上的功夫,如再有五年火候,老夫今夜便要吃個大虧了!」 李蕃玉面一紅,低首無語。 濮陽維又道:「便請二位回山后,轉告令師此事始末之詳細情形,是非曲直,本幫主當待大師的諭示行事。」 跌坐地下的「貫日聖手」這時已緩緩起身。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這時竟顯得十分孱弱。 他黯然嘆息,雙手抱拳道:「濮陽幫主能如此寬恕在下兄弟,殆非預料所及,在下等這就回山,向家師自領處分。」 阿塗克言下十分黯然懊喪,因為自己在青海足可睨視一時的高手,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 濮陽維朗聲說道:「朋友有這種化干戈為玉帛的決心,甚令在下欽仰。」 忽然,他腦海又想起「粉面羅剎」出走之事。心中一陣惘然,下面的話已自打住。 「貫日聖手」阿塗克觀顏察色,又細細一想。不由恍然悟道:「濮陽幫主,适才在下兄弟于那客棧門牆之外,曾與一紫衣姑娘發生誤會,未知那姑娘是否與貴幫尚有淵源?」 濮陽維聞言之下,眼中閃起一道希冀的火花。急道:「不錯,那位姑娘乃是在下好友,未知目前她在何處?」 「貫日聖手」「啊」了一聲,又將頭轉了過去,眼中透著詢問的色彩,瞧著他師弟李蕃。 「黃巾紫玉」面上一熱。訥訥說道:「那紫衣姑娘似是染恙在身,與我們發生衝突後,在下即將她送至一座破舊的木屋之內……」 「黃巾紫玉」說話,極有分寸,他既不說出「粉面羅剎」失手遭擒之事,亦未說明當時動手經過。 因為,「黃巾紫玉」這時才知道,自己所擄少女,乃是與「冷雲幫」同屬一脈,若明言被擄,這些會令對方難堪的字眼,將會使對方不悅,還是不說為妙。 濮陽維略一沉吟,回頭對「雙連掌」浩飛道:「浩堂主,幫中各人是否都已醒了?」 浩飛搖頭道:「沒有,本座接得守衛弟子傳報後,已囑其不要驚動各人,只有本座與秦堂主前來。」 濮陽維這才釋念,因為他不願深愛自己的白依萍,再起相似的誤會。 「七煞劍」吳南雲此刻一見濮陽維默默沉吟,心中已略為想起,他是為了什麼!不由緩步向前,低聲道:「解鈴還需系鈴人,依本座之見,幫主還是親走一遭為佳。」 濮陽維是怕稍停,自己親自去勸解徐妍容時,又會再生波折,故而取決不下。難得吳南雲竟能猜透他的心事。 濮陽維向吳南雲會心的一笑,這一笑,卻多少包含了一些苦澀的意味。 吳南雲暗暗握了一下濮陽維的雙手,這緊緊的一握,便傳達了不少的激勵。 這時,吳南雲已躬身道:「便請幫主親自一行,本座與浩、秦二位堂主先行返回客棧,恭候歸來。」 說著,他回頭向二人一使眼色,自己當先行去。 「雙連掌」浩飛如何知道,這其中尚有許多兒女私情的牽連? 他巨口大張,正待說話,見多識廣的秦驥忙拉他一把,同時退去。 「黃巾紫玉」向前來,向濮陽維述明瞭隱匿徐妍容的那座木屋。 低聲告別之後,二人皆面現愧色,抱起地下「奪命鬼」袁恒的屍體,匆匆消失在黑夜之中。 濮陽維獨自怔了一會兒,始展開身形,向「黃巾紫玉」指明的方向奔去。 原來,「粉面羅剎」徐妍容,因為感懷身世淒涼,對自己真摯的愛意無所寄託,淒苦之下,便含著熱淚悄然離去。當然,她自那寒冷肅殺的夜風中歸來,而未能見得到心上人進一步的慰藉,是促使她悄然出走的主要原因。她的腦海中,一直幻映著白依萍與心上人兒,那種輕憐蜜愛的情景,而更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得到相同的待遇?一個人在悲寂淒苦的時候,思想往往會鑽向緊縮的牛角尖。而且,又有幾個人能設身處地的,為別人想一想呢? 徐妍容自小闖蕩江湖,從來未曾對任何一個男人稍假詞色。但是她也是有血有淚有感情的人啊!當她一朝深深的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她的愛會較平常的女子來得更深刻,更雋永。 但是,她卻未退出一步的,為濮陽維多想一想。 她悄自出來後,正翻落院牆,行出未及十丈,已吃早已隱伏暗處的「貫日聖手」及「黃巾紫玉」察覺。二人貿然現身,「粉面羅剎」驟見暗中有人,心中一驚,已不加考慮的出手擊去。但是,她那傷後孱弱的身子,怎能經得起兩名青海高手的合力夾攻? 不出十招,「粉面羅剎」已被「黃巾紫玉」猝然點中了肘彎的「曲池」穴,傾倒於地。 「黃巾紫玉」將徐妍容抱起,飛身而去,將她放置在一幢已經殘破了的木屋裡面。 這時,亦正是「貫日聖手」與袁恒會合,驟襲濮陽維的時候。 秋夜的寒意,仍是沁人肌膚,銀河的群星,亦似禁不起寒風的吹刮,在冷清的眨著眼。 濮陽維身形起落間,已賓士至原先「黃巾紫玉」安置「粉面羅剎」徐妍容的那座孤零零的木屋之前。 這裡乃是豐集城內,貧苦民家的彙集之所,只見木屋雜陳,污水橫流,顯得極為淩亂不堪。 濮陽維閃目一瞥眼前的木屋,身形微晃,已若幽靈般飄入那虛掩的門內。 黑暗中,他全身微震,一副令人目眥欲裂的景象,已呈現在他的眼前。 房中,一張陳舊腐朽的床上,正躺著那渾身軟麻,不能動彈的「粉面羅剎」徐妍容。 地下,卻站著兩個身上污穢,獐頭鼠目的猥瑣漢子。 兩人正在滿面色急的解脫徐妍容的衣裳。 一股最原始的衝動,已令著兩個蠟黃漢子面色血紅,喘息如牛。 可憐平日一向冷面冰心,豔如桃李的「粉面羅剎」徐妍容,此刻卻空具一身武功,只因穴道被點,絲毫發不出勁來。 她雙目憤怒的圓瞪著,眼角已微微崩裂。面孔卻在痛苦與怨恨的交織下扭曲。牙齒已深深陷入下唇之內,絲絲鮮血,正在微微滲出。 她這時的痛苦、悔恨、羞愧,恐怕用盡了天下的形容詞,也不能述其萬一。 這兩個猥瑣的漢子,自喉中發出一陣「呼嚕嚕」的急喘,低聲獰笑。 其中,那個身材壯實的人,猥褻的說道:「老三,想不到咱們這座破窯,今天卻天降個美人兒下來,嘿嘿!我大尾驢可要先入寶山了。」 那被稱為老三的,倏然雙目圓瞪,滿面通紅。嚷道:「大尾驢!平日玩妞兒,都是你先拔頭籌,今天我可要先來。」 那叫做大尾驢的一搔頭發,鼻孔嗡動。怒道:「你叫個什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蠢相,也他娘的想與老子爭入桃花源?」 兩人各不相讓,已一聲高似一聲的爭吵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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