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修羅七絕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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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維那如白玉也似的面龐上,輕輕的抹上了一層激動的紅暈。 這美豔的方婉,竟然如此癡心,確實令他深深的感動。 人,又有那一個會有著鐵石般的心腸呢? 這時,房門外起了一陣極輕微的剝啄之聲。 外面傳來「玉郎君」的聲音:「濮陽大俠,你們可談好了?」 濮陽維輕輕的一笑,向「綠娘子」說道:「婉妹!咱們可以出去了吧!」 方婉嫣然頷首,二人已並肩走出房門。 濮陽維俊目一掃,已發覺廳中諸人,全都是面容緊張的凝注著自己二人,好似對他們倆談話的結果,都趨乎異常的關注。 濮陽維內心之中,亦深深的為這些人的真摯情感所感染。 他知道,廳中各人之所以如此緊張,亦無非是為了方婉與自己的相愛能否美滿。 他瀟灑的向各人一笑,這一笑中,亦同時冰釋了初入廳時,各人對他的禮數不周。 白髮皤皤的鐵姥姥首先大叫道:「寶貝兒!你怎麼又哭了!」 原來,方婉的雙目,到這時,紅腫尚未消褪,面上仍是淚痕斑斑。 「獨鶴」華一傑等人,面色焦慮,張口欲言。 「鐵面紅線」梅雲已搶前一步。 摟著方婉說道:「婉兒,你別難過!有什麼事咱們都會為你做主!」 說著,已惡狠狠的瞥了濮陽維一眼。 方婉臉帶著淚痕,微笑的說道:「婆婆!你別誤會,維哥哥他待我真好……」 她如此一說,廳內各人,始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 鐵姥姥張開那牙齒稀落的嘴。呵呵笑道:「乖寶貝,你可真急煞婆婆了!」 她又轉頭向濮陽維道:「濮陽幫主,承蒙如此賞臉,老身十分感激。唉!這丫頭是老身的命根子,可憐她自幼父母雙亡,她若再有個三長兩短,老身怎有顏面,向她那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呢?」 濮陽維急忙說道:「老前輩切勿如此,在下與方姑娘之事,他日自當向老前輩稟明。」 鐵姥姥老懷彌慰,高興的笑道:「濮陽幫主,日後你可得多讓著婉兒,她有時犯了小性子,你也容忍些兒,平日小倆口要多恩愛,她若受了委曲,老身雖然武功不濟,卻也不依哩。」 鐵姥姥這時,一派老人家教訓後輩的口吻,儼然以濮陽維的親家長輩自居。 濮陽維一時哭笑不得,只有唯唯諾諾,皺眉苦笑。 「綠娘子」方婉羞得粉面飛紅,埋首在梅雲懷裡,芳心中卻似蜜汁一般,甜絲絲的。 「獨鶴」華一傑,「玉杵翻天」萬月樵,雙雙走了過來,向著濮陽維一抱拳,說道:「素仰濮陽幫主為人狂放不拘,豪氣干雲,今日一見,果然名如其實,不令兄弟失望。」 濮陽維連連的謙虛著。心中卻忖道:「唉!這些人彷佛專為自己娘家的女孩子撐腰似的,假若我适才與婉妹一個談不好,他們恐怕拚了命,也會給婉妹出氣的。」 想著,他已向眾人作了一個羅圈揖。朗聲說道:「各位,在下今日幸蒙鐵老前輩寵召,如今事情已了,在下尚有甚多要事待辦,且容就此別過。」 鐵姥姥忙道:「且慢!老身尚有兩件事情,煩濮陽幫主明示!」 濮陽維愕然的瞧著鐵姥姥。問道:「未知老前輩尚有何事?」 鐵姥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未知濮陽幫主何日迎娶我家婉兒?老身也好準備一番,須知這是老身的心愛孫女,卻不可泛泛從事。」 濮陽維玉面緋紅,心中想道:「這老太太倒真是為孫女兒設想周到,一絲也不肯忽略。」 他尚未及回答,方婉已急急走了過來,羞澀的在鐵姥姥耳邊低語了一陣。 鐵姥姥略一沉吟,始展顏而笑,說道:「也好!老身便即率婉兒回山,只是濮陽幫主,卻不要令我家婉兒等久了。」 濮陽維暗中歎了口氣……想道:「日後若有個這麼厲害的親家奶奶,可夠我頭疼的了。」 他又洪聲說道:「此事在下自有計較。未知老前輩第二件事為何?」 鐵姥姥呵呵一笑,霍然自坐椅中站起。大聲道:「久聞濮陽大俠功力蓋世無世,有長勝不敗之美譽,老身想要與尊駕印證一番,看看我家婉兒,是否找對了人!」 濮陽維待鐵姥姥那異乎尋常的高大身軀站起時,心中已料到三分,他默默一歎,忖說道:「這件事,真不知道是如何一個了結」 他想著,已開口道:「前輩,在下乃浪得虛名,不足一道,我看還是免了罷?」 他這時,卻衷心的希望方婉,或者廳內的任何一人,出面勸阻一下。 因為濮陽維十分清楚,依方婉昔日所露的武功看來,鐵姥姥必然不是自己的敵手。 但是,廳中卻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濮陽維環目四顧,卻發現每一個人,都期待的凝視自己,好似極有興趣,一看這場龍爭虎鬥似的。 原來,方婉早已在鐵姥姥及其它各人面前,將心上人的武功機智,誇說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因而,她芳心中,正想藉此機會,要心上人兒一顯身手,不但令各人欽服景仰,同時亦可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獨鶴」華一傑及「玉杵翻天」梅雲等人,早已聞及名震天下的「玉面修羅」大名,此時,亦極為期冀濮陽維能一顯身手,以開眼界。 鐵姥姥雙掌一拍,已大步向廳外行去。一面回頭道:「濮陽幫主,老身不知自量,孔門賣文,稍停尚請尊駕手下留情。」 濮陽維知道今日不顯露一番,是不可能了。他苦笑一聲,隨後行去。 這時,大廳內燈火通明,從內可照見花園外,一片約三丈寬窄之地。 「玉杵翻天」萬月樵,匆匆與友人商借這座巨大的舊宅時,便已考慮到,可能會萬一動武。故而,此宅原來僅有的兩名年老門房,亦被遺出。 濮陽維萬般無奈說道:「未知鐵老前輩要如何比法?」 鐵姥姥大聲一笑道:「便請濮陽幫主,在掌法上賜教一番。」 濮陽維頷首應諾,卻步一抬,那碩長削瘦的身軀,已彷若一片毫無重量的棉絮般,輕飄飄的,在空中移出兩丈。 這種至高無上的內家移挪之術,不由頓時震得在場諸人,個個張口結舌。 鐵姥姥面色一凜,沉聲道:「濮陽幫主,果真盛名無虛,老身有僭了。」 說罷,身形已急快的在場中盤旋掠走起來。她那高大而健碩的身體,竟然毫無龍鍾老態,旋走之中,顯得俐落無比。 濮陽維雙目微合,氣定神閑,鎮靜已極。他目光絲毫不動,冷冷的注視著身前。 然而,鐵姥姥游走的方向,他卻可借著敏銳無比的聽覺在空氣的流動中,辨別得十分清楚。 「獨鶴」華一傑等人,皆屏息斂氣,凝神注視,目光緊盯著場中二人。驀地……鐵姥姥悶喝一聲,身形一閃,已欺身至濮陽維身前,雙手極快的拍向濮陽維上盤一十二處大穴。鐵姥姥掌勢變幻得異常複繁,就在這短短的間距中,她拍出的雙掌,已變換了數十次招式。 濮陽維一聲不響,身軀恍如鬼魅般急閃,似一縷捉摸不定的青煙,斜斜移後五尺。 鐵姥姥那詭異無比的掌勢,就在這瞬息之間,已全然構不上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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