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修羅七絕 | 上頁 下頁
一〇三


  身形閃動間,雙掌已挾著山崩浪湧之勢,猛劈向石魯天靈。

  「獨臂金輪」石魯狂笑一聲,單掌迎上,兩腳亦同時飛起。

  一聲轟然巨響,「瘟神君」牟忍德踉蹌退出五步,「獨臂金輪」石魯已口噴鮮血被震飛丈許之外。

  牟忍德有心趕盡殺絕,又怕時間已不充裕,他喘息粗重的道:「今天便宜了你這匹夫…」

  驀然,他身後響起了冷削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哼!今日卻便宜不了你這老狗!」

  牟忍德霍然轉身,一個全身血跡,披頭散髮的白衣書生,正悄然立於身後,雙目炯炯的注視自己。這人,正是濮陽維。

  「瘟神君」牟忍德,被對方那雙目中深沉逼人的煞氣,迫後向後直退了三步。

  雙眸轉處,已瞧到己方之人,已屍橫通地,無一生存。

  他頓時覺得全身一冷,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面色慘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濮陽維冷漠得不帶一絲情感的道:「眼前的景色很夠味罷!牟大總監,是你們贏呢?還是我『冷雲幫』勝了?」

  「瘟神君」牟忍德張口結舌,訥訥不知所云,他已自內心深處,泛起一股怯意。

  濮陽維冷然道:「幾次的經驗告訴我,為非做歹,殘毒陰狠的武林敗類,是絕對不能寬恕的,如今,你自己選擇一個死法。」

  他語氣陰沉冷酷,襯著滿身斑斑血漬,散亂的長髮,直似審判人類最後命運的修羅之神!

  牟忍德頭腦一陣昏眩,恍似命運已被波定,他微微用手撫額,嚅嚅的說道:「我……我方諸人……可是……全……全完了?」

  濮陽維冷然點頭道:「只逃走了一個「九指魔」公孫無畏!」

  牟忍德尚未及說話,他身後又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啟稟幫主,這姓牟的老狗,也該早日送他西歸。」

  「瘟神君」牟忍德已成俎上之肉,他聞言之下,驚懼的回頭一瞧,原來開口者正是「七煞劍」吳南雲。

  他左臂之上,仍然插著那只「燕波透心錐」一條手臂已變成青紫之色。

  但是,他仍然咬緊牙根,怒目瞪視著「瘟神君」牟忍德。

  牟忍德被吳南雲看得心中直寒,他自知僅憑武功,自己絕非眼前二人之敵,雖然,二人目前皆已受傷。

  濮陽維冷然說道:「牟忍德,你不要再拖延時間,這樣你是自討苦吃……」

  「瘟神君」牟忍德适才被濮陽維那神驚鬼泣之技震呆了,這時他的神智才逐漸恢復過來,那股先天的兇殘暴戾之氣,已逐漸上升。

  他驀然狂吼一聲,運足全身功力,急速的向濮陽維連劈三掌,足踵用力一蹬,身形已斜斜飛起。

  濮陽維冷冷一哼,「修羅劍」往地上一插,身形晃閃之間,已全然避開。

  他快得幾乎是與「瘟神君」牟忍德同時飛起。

  口中說道:「大監堂,你便先走一步吧!」

  說話中,雙掌已運足十成「赤煞掌」勁力,猛劈牟忍德。

  「瘟神君」牟忍德身形才起,已覺一股畢生未遇的狂厲勁風迎面而來,內中更含有一陣令人窒息的炙熱之氣。他倉促中,急急出手相對,甫一接觸,倏覺胸前如中鐵錘,雙手一陣奇痛,腕骨已然全折。

  牟忍德那枯瘦的身軀,更如斷線風箏一般,飛跌出兩丈之外,已然七竅流血而死。

  濮陽維輕輕落地,伸手將地下深沒及柄的「修羅劍」拔起,拭淨後插回鞘內,微微一哂,已急步向前。

  向吳南雲問道:「南雲……你臂傷如何?可曾閉住穴道?」

  「七煞劍」吳南雲微微苦笑道:「暫時尚可無妨。我好似與毒物結下不解之緣,兩次受傷,皆是中毒!」

  濮陽維忽然低咳兩聲,啞聲道:「你不要灰心,這什麼『透心錐』雖然厲害,也不至於嚴重到什麼地步。」

  吳南雲一見濮陽維面色蒼白,嘴角血漬宛然,不由驚道:「幫主!你……也受傷了?」

  濮陽維一笑道:「沒有什麼!只是心脈受震而已。養息兩日,自會痊癒的。」

  他漠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卻快步行向「獨臂金輪」石魯,與「粉面羅剎」徐妍容二人倒地之處。

  他俯身一察二人傷勢,不由劍眉緊皺,微微搖頭,面上一片淒然。

  吳南雲跚跚的向前行來,低聲道:「幫主,石堂主及徐姑娘是否尚有救?」

  濮陽維聲音嘶啞的道:「二人傷勢,俱皆十分嚴重,只怕……」

  「七煞劍」吳南雲急忙俯身細看,只見「獨臂金輪」石魯面如金紙,氣若遊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之間,尚微有起伏,真像是一具屍體一般。

  「粉面羅剎」徐妍容雙腿微蜷,粉面慘白,毫無一絲血色,嘴角血絲隱隱,鼻息低微,若有似無。

  濮陽維索然呆立一旁,意態消沉,心中十分愧疚。

  因為,那「獨臂金輪」石魯,為「冷雲幫」外三堂之白虎堂堂主,如今雖然身受重傷,但因為他乃是「冷雲幫」之人,尚說得過去。

  但是「粉面羅剎」徐妍容卻與「冷雲幫」毫無淵源,嚴格說起來,還是濮陽維的對頭。

  可是他為什麼不顧性命協助「冷雲幫」?又為什麼為了「冷雲幫」捨生忘死,以身阻敵?說穿了,還不是因為這一向冷面冰心的女煞星,私心裡深戀著濮陽維,愛屋及烏,她自然亦同樣的袒護「冷雲幫」中任何一個人,因為,他們都是她心上人的生死袍襗。

  濮陽維一直摯愛白依萍,他那孤冷的心扉中,絕容不下第二個女性,那怕只是一個影子!

  他雖然對「粉面羅剎」徐妍容異常尊敬,但是「粉面羅剎」需要的,是濮陽維深情的呵護與愛心,並不是那近乎淡漠的矜持。

  濮陽維自嘲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微微回過頭來。

  吳南雲正滿懷關切的瞧著他,默默不發一言。

  有時候,沉默的一瞥,比說不盡的千言萬語,還來得更易令人感受。

  濮陽維苦笑一聲,緩緩說道:「南雲,咱們先將石堂主,徐姑娘二人抱入那茅屋之內,看看是否還有辦法,將他們救活……」

  他說罷,雙臂一伸,已將石魯及徐妍容挾在脅下,向前行去。

  忽然,他又停住了腳步。回頭向吳南雲說道:「南雲,你去看看『魔爪』甘濱那廝是否已經死去,要是他還活著,也將他一併帶進來。」

  「七煞劍」吳南雲答應一聲,逕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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