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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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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條黑影站在崖下,卻並不設法爬升崖頂。 濮陽維目光尖銳,黑夜仍能清晰視物。他已看見那黑衣大漢,又自懷中拿出那只顏色黝黑,形似哨子的東西,放在嘴裡,依舊鼓勁狂吹著那毫無聲息的音律。 其實濮陽維哪裡知道,這正是「黑砂島」最奇妙的傳警信號。 這黑色帶孔,形似哨子的對象,名叫「鷗笛」乃是取自「黑砂島」特產的一種,形狀極大,藍羽海鷗的胸骨所製成。 此物上琢小孔,並在內部安有極為精巧的風葉。 吹出時,可發出一種極為尖細,波動力甚高的一種音波。 這種音波,因震動率太快,發出的的聲音已尖細到人耳所不能分辨。 但是「黑砂島」特產「藍鷗」卻可以聽見。 「黑砂島」人將它制為傳警信號,遇危發出,這種音波能傳出十裡左右,遇到阻礙之物,尚能回折播散。 他們行動時,皆帶有「藍鷗」數隻,聞到這鷗笛傳警之聲,便會振翼啼鳴!「黑砂島」人即知有警,放出這些藍鷗,循聲覓敵,端的妙絕非凡,匠心獨具。 那黑衣大漢鼓嘴吹了一刻,便靜靜的佇立崖下,面上不時流露出焦急之色。 濮陽維聰慧無倫,機警深沉,他一見黑衣大漢如此沉著,自己也便不輕舉妄動,耐心的守候一旁。 不一刻,崖頂傳來兩聲極為刺正的尖鳴啼叫,眨眼間兩團黑影已自空飛落,停在那黑衣大漢身側。 濮陽維凝目一看,不由暗驚道:「這是什麼怪鳥?怎的竟有桌面般大小?而且,羽毛又是藍澄澄的顏色?」 他正在思忖不透之際……崖頂又響起幾聲喝問,隨即聞得一聲「轆轆」之聲,一個方圓三尺的藤簍,已自崖頂緩緩垂下。 那藤簍離地尚有三、四丈高,簍內已颯然跳出兩個光頭赤足的黑衣大漢來。 那适才奔至的「黑砂島」島徒,急急走上前去,低聲道:「二位師兄,事情不妙了,那『冷雲幫』幫主,已親自找上門來……」 自崖頂下來的兩個「黑砂島」島徒,同時怒叱一聲,罵道:「大呼小叫些什麼?咱們『黑砂島』英名,都叫你喪盡了。」 這人立即噤若寒蟬,不敢再說。 兩名黑衣大漢中,那身材粗短的一個,自鼻孔內「哼」了一聲道:「你可曾看清楚?的確是那『玉面修羅』濮陽維?适才外面一連兩次用「鷗笛」傳警,島主正大發雷霆,傳下話來,說你們太也不知鎮定,不論遇到什麼事,都發警求援。」 這黑衣大漢唯唯諾諾,低聲道:「啟稟二位師兄,适才確是那『玉面修羅』親自到來,淩老七已在抵擋,我怕事體重大,故而先行來報……」 那二個身份較高的「黑砂島」島徒,又極為不滿的「哼」了一聲。 身材粗短的黑衣人道:「若真是那『玉面修羅』到來,只怕十個淩老七也抵不住人家一掌。」 另一個體格魁梧的黑衣人問道:「你可看仔細了?來人是否穿著一身白色儒衫。面目異常俊俏?」 這黑衣大漢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他不但模樣出眾,而且,那身武功更是駭人聞聽,我們五十弟子,親隨三大衛宮苦習了十載武藝,卻連人家挨到我們身邊,都覺不出來……」 身材粗短的黑衣人突然嗔目怒道:「住你娘的口!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黑砂一脈,又哪一點不令中原武林刮目相看!」 那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急忙阻道:「師兄,且莫生氣!」 只見他沉吟一陣,遲疑的道:「常衛宮适才親率三師兄出外查情勢,還有那『魔爪』甘濱已帶了他兩名手下,尋找那『玉面修羅』去了。怎的他卻能摸到這裡來?真是奇怪!」 原來這兩個黑衣人,也是「黑砂島」十七煞星中人物,排行老六、老七。 他們還懵然不知,「毒魄」常左及十七煞星中老三,早已死在濮陽維等人手下,成為異鄉之鬼了。 濮陽維凝神傾聽,三個人的每一句話,都已傳入他耳內。 他安著殺一個敵人,少一個禍根的心裡,身形一長,已一搖三擺的踱了出去。 口中吟哦道:「唯我獨尊數冷雲,旭陽輝煌耀古今,五嶽四海入麾下,綿綿能留萬古名!」 三個「黑砂島」島徒聞言,不由倉慌回首探視。 那适才守衛山前的「黑砂島」島徒,一見之下,不由驚得蹬、蹬、蹬的連退三步。另兩個黑衣大漢,亦自面上變色。 濮陽維若無其事的調侃道:「嗯!三位且莫緊張,适才在下念的四句歌訣,不知三位覺得如何?」 身材粗短的黑衣大漢大喝一聲,硬著頭皮走上一步。 色厲內荏的道:「尊駕何人?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 濮陽維嘿嘿冷笑,一字一頓的說道:「寧自閻羅十殿轉,莫見『玉面修羅』顏。鼠輩,爾等聽過麼?」 三人同聲大呼道:「玉面修羅!」 濮陽維冷冷一笑,輕藐的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那『毒魄』常左,及你們派出去的暗樁,皆已全部成仙歸西了。」 三人聞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語聲微顫道:「你……此言可真?常衛宮可是……可是喪命於你手?」 濮陽維大笑道:「客氣!客氣!正是在下成全於他!」 他目光一寒,語聲突變冷酷生硬的說道:「便是你們三位,也要到黃泉路上,與他們相伴而行……」 濮陽維說來斬釘截鐵,語氣之中,自然而然的含有一種無可比擬的威嚴,使這三個武功頗高的「黑砂島」島徒聽來,竟不覺同時升起一股理所當然,自認必死的念頭,直覺對方出此狂言,絕沒有一絲誇大似的! 三人中,那身材粗短的漢子,已暗暗伸手去摘頸項上掛著的銀色骷髏。 濮陽維目光何等銳利,他一眼便已察覺出來,笑呵呵的道:「這位仁兄等不及了麼?何苦如此忙著上路呢?」 言中之意,乃是指明對方功力不夠,急著動手,只有加速死亡一途。 那身材粗短的漢子,估不到濮陽維目光竟是如此銳利,能在如此黑夜之中,清晰見物,明察秋毫。 心中一涼,那伸出的手,不由進退不得,窘在當地。 濮陽維微微一笑道:「在下也不為己甚,只要三位能逃出區區劍下一招,區區便放手一走!」 三人一聽,有如此便宜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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