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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第十二章 險死還生 柔情如絲

  一條不寬的溪水,蜿蜒流去,溪旁盡是巨松,四周生滿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草花卉,微風吹來,輕輕搖曳,不時飄過陣陣幽香。溪旁,竟赫然俯臥著一個身材修長,但卻渾身血跡的白衣少年!

  他身上的血,大概因時間過久,已凝結成一塊塊暗紫色的硬漿,這人看來彷佛有著一身武功,但卻一動不動的伏在那裡,這少女微一沉忖,便將這白衣少年攔腰抱了起來,向他深深地瞥了一眼,始面泛微紅的輕掠而去,誰也不會相信,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如仙少女,懷中抱著一個人,竟仍能毫不吃力的如風賓士。

  轉瞬間,一條翩翩白色麗影,已消失于蒼松密林之中……晨曦初露,鳥語啾啾,一間小巧淡雅的繡房中。

  白色的羅帳,白色的紗幕,襯著一片白色的簾幃,房中一片純白,卻是白得如此高雅,如此恬靜。

  羅帳中,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此刻,他已悠悠醒轉,混沌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就似那白色的房屋一樣,慢慢的他思想逐漸恢復,他想到在那場淒厲的血戰中,自己身負重傷,踉蹌奔至一條小溪旁,便不支倒地,但,如今又為何睡在這……這恍如婦女閨閣的房中?

  他不禁迷惑了,這是在夢中嗎?他用力搖搖頭,卻牽動了那沉重的創傷,覺得全身悚然一陣劇痛,他不由更清醒了幾分。

  那些傷口,使他只能轉著頭,默默的打量這屋中的佈置,自隱約的白紗中,他看見壁上掛著幾幅神韻高雅的山水畫。一隻白玉香爐,正嫋嫋散出檀香,桌上,卻擱著一隻奇形的古箏。

  他……這青年俠士,心中頓時泛起一絲澄寧而安詳的感覺,說不出是什麼原因,竟對這屋中主人發生了極大的親切感,有著渴望一見的希冀。他正在瞑目靜息,思潮如湧之際,忽然室外甬道上,傳來陣陣環珮叮噹,笑語如鈴之聲,不一刻,便自外面進來兩個十六七歲的青衣丫鬟,二人眉目都極清秀,但由那雙靈活刁鑽的眼睛中,仍可看出稚氣未脫。

  二人一掀紗簾,將手中的一碗燕窩湯,及幾件精緻的洗漱用具擱在床前的小幾上,那右側的青衣丫鬟,對濮陽維一笑道:「公子萬安,我家小姐估量公子此刻必已醒轉,是以特遣婢子等前來伺侯。」

  濮陽維微微欠身,道:「不知你們小姐芳名如何稱呼?萍水相蓬,竟蒙如此照顧,實令在下于心難安。」

  他微一沉吟,又問那丫鬟道:「可否請你家小姐,移玉一見,以便在下面謝療傷之恩?」

  那兩個俏丫鬟,互視一笑,其中一個答道:「公子且請略進早餐,稍待片刻,我家小姐即將前來探視。」

  二人也不再多說,服侍濮陽維梳洗完竣,又端起了那還剩半碗的燕窩湯,向濮陽維微微一福,便相偕退去。

  濮陽維獨坐無聊,正自閉目調息,默運功力之際,忽覺香風入鼻,他急急張眼一瞧,一個嫋娜多姿,美如仙子的白色身影,已掀簾而入。

  濮陽維一瞧之下,心中也不由怦的一跳,他想道:「這少女真是美極了,美的竟似畫裡仙子一般!」

  頓時方婉、秦柔柔、徐妍容等那些俏豔的影子,亦在他腦海中一一掠過,他把這些少女,與眼前的白衣女郎相較,無形中她們都黯然失色。

  固然,這些女孩子都很美,但比起這白衣少女來,卻好似少了一點什麼。

  那白衣少女看見濮陽維雙目一瞬不瞬的注視自己,那如玉似的面龐上不禁微微一紅。

  她輕輕的問道:「公子,昨夜睡得尚舒適嘛?」

  濮陽維見白衣少女向自己講話,始悚然醒悟,他急忙答道:「尚好。昨夜將在下救至此處,並蒙賜為療傷之人,想必是芳駕了?」

  那白衣少女微一頷首,略帶羞怯的答道:「昨天我到林中採花,在無意中發現你全身血漬的倒臥溪旁,所以……所以我……我就將你扶了回來。」

  濮陽維聽見這白衣少女語似鶯囀,那悠柔的聲音,滲在如蘭似馨的香氣中微微傳來,真使人有飄然欲起,筋骨俱酥之感。

  白衣少女又道:「這是我和師兄師姊二人的居處,救你回來時,因別處不及打掃,所以就暫時請公子在我房中委曲數天。」

  濮陽維深深的瞥了那白衣少女一眼,感激的道:「在下以一個江湖草莽,承蒙小姐賜以援手,已是銘感萬分,又豈能占居小姐閨閣!在下想即日搬出,另遷他居才是。」

  濮陽維話尚未講完,那白衣少女已急急阻道:「公子切勿如此,你如今重創未愈,萬萬勞動不得!」

  她一雙澄如秋水的明眸,向濮陽維臉上一掃,含羞的道:「尚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濮陽維不由失笑,二人談得這麼久了,竟仍不知道對方名姓,他答道:「在下濮陽維,斗膽請教小姐芳名?」

  白衣少女低聲回道:「我叫白依萍,可是別人都稱我」白雁「。」

  濮陽維心道:「好美的名字,好雅的稱號!」

  他微微笑道:「姑娘适才進屋時,身形之快捷,的是不凡,不知尊師何人?」

  白依萍道:「不敢當,敝師青蓮師太。」

  濮陽維恍然道:「原來姑娘派屬華山,華山一脈,素以輕功飲譽江湖,怪不得姑娘具有如此身手!」

  他一頓又道:「令師青蓮師太,亦為江湖前輩,只是聞說歸隱很久了。」

  白依萍一聽濮陽維談到她師父,那雙秋水雙眸,竟不由淚珠瑩瑩,淒然欲泣。

  濮陽維一見之下,心中頓時了了,他歉然道:「姑娘為何如此難過?莫不是小可提及了姑娘傷心之事?」

  白依萍微微搖頭,她抽出一方白娟,拭了一下雙目,幽怨的道:「家師在五年前,行腳陝北一帶時,因看不慣江北綠林盟主『九指魔』公孫無畏,及他手下一干人,兇橫無忌,做那傷天害理之事,竟與公孫無畏衝突了起來,但一則那『九指魔』功力高強,再則他又人多勢大,一場激戰之下,我那恩師竟遭他擊傷內腑。」

  白依萍言至此處,已微微哽咽,她強忍哀痛,又道:「恩師負傷回山,運功自療,但卻氣血阻滯,半身麻痹,如今,一身功力盡失,但,她卻一再嚴令我們,不得向那『九指魔』尋仇。」

  濮陽維默默聽完,不由心中忿然而生不平之氣,但他深知此刻最忌發怒,影響創傷,只好勉強按捺心情,暗中卻另有打算。

  白依萍又道:「我和師兄師姊都知道師父是怕我們功力不足,貿然前往尋仇,必是飛蛾撲火。」

  她說至此處,抬頭一望濮陽維,不由驚道:「公子,你眼神中光芒真冷得嚇人!」

  濮陽維聞言,只得強顏笑道:「是嗎?我倒不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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