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修羅七絕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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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濮陽維正在後園習功,只兌全身內力充沛,不禁微一用力,雙臂一振,呼的一聲,又拔升了四丈,右臂微曲,極飄逸而巧妙的在空中轉了一個弧形,跟著一聲長嘯,只聽呼呼連響,身體在空中快速的連旋九回!竟拔身到二十餘丈之高,只見他雙臂一張,宛似一頭大鷹般飄然而下,此刻,忽見一個紅衣老者早已垂手站在一傍,贊道:「好俊的身法!真使老朽自歎弗如!」 濮陽維面微一紅,謙道:「顧堂主過獎了,有什麼事嗎?」 顧子君一正容道:「奉幫主喻,召少幫主人冷雲堂,開壇傳位!」 濮陽維聞言不覺大吃一驚,這事來得過於突然,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要成為這名驚江湖的幫會首領?他匆匆跟著八臂神煞顧子君急急向冷雲堂走去,原來這冷雲堂,即是冷雲幫最高之香堂,也就是魔君師徒回谷時,眾人為其洗塵接風之處,只見此時室內室外,站了約二百個全身青色勁裝,背插裡刀的幫眾!雁翅般排在兩傍,大廳內香輕繞繚,一個大香案上排著一些香燭及幾塊權杖似的東西,毒手魔君仍是一身白衣,瀟灑的站在那裡,褚千仞及孫寒則侍立一側。 濮陽維入廳後,魔君向他慈祥的看了一眼,遂即開堂,待拜過祖師,念出幫規後!魔君率領著全體幫眾同香案跪倒。口中祝道:「冷雲幫第二代弟子,本幫幫主關毅,敢稟祖師,弟子因年邁力衰,不勝幫務繁劇,故傳位於第三代弟子濮陽維!尚祈祖師垂察,今後我幫興衰,全系於其身,萬祈祖節爺默佑!」 。 說罷,即令濮陽維上前向祖師神位叩拜。又將幫主信物,傳他,那是一隻雕著惡鬼頭的純金金牌!牌如箭形,牌身刻滿花紋,背後且鏤有「唯我獨尊」四個大字!猙獰之中,也象徵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便是冷雲幫幫主信物—「赤血令」。 這時,濮陽維又拜過恩師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站起,忽見恩師含笑的看著自己,雙目中隱隱似有淚光!不禁心中一動,。卻見魔君已向自己走來,攜手向眾人宣佈道:「今日乃我幫大吉之日,特准爾等盡歡三天!」 按下幫眾歡欣不表。 且說魔君領著濮陽維走出大廳,一直行到一谷中最隱秘之處,只見此處四周皆被一叢叢樹木遮掩,黑沉沉的,隱約看到一塊巨石緊連著山壁,宛似天生!只見魔君緩緩行至巨石之傍,伸手在下面摸索一會,隨即一旋一按!濮陽維聞得一陣軋軋之聲,這塊龐大之巨岩,竟向右邊慢慢移去,現出一個黑越越的地洞來。魔君向他微一招手,率先而進,濮陽維才一跟入,那巨石竟又緩緩自行合攏,此時洞中一片黑暗,真是仲手不見五指,但二人雙目何等銳利,尤以濮陽維能夜間辨物,二人隨著此洞石階慢慢深入,原來洞之下,尚有一條長約三丈的甬道,甬道盡頭,卻有一方其色純白的千斤巨閘,擋住路頭!待二人行近此門,魔君即對濮陽維道:「此門乃出自千山特產之寒石所造,堅愈精鋼,重約千鈞「非任何掌力。寶刃所能損傷,如不知啟門之法,萬萬不能進入!」 說罷,只見他在門之四周各按一下,然後對著一個突出岩石揮手一擊,此沉重石門,竟軋軋作聲的緩緩開啟。 濮陽維一入內,見石室之頂,嵌著六顆光華燦爛的夜明珠,照得滿室通紅,室約五丈方圓,除中間有座石床外,其他空無一物,顯待空湯異常,魔君此時對濮陽維道:「你先運力將此石床右旋一下,左旋七轉!」 濮陽維應聲向前,如數轉動起來,心想,床下必尚有機關,那知剛一轉畢,在距廳兩丈高的壁端,叮!的一聲閃出一個小洞來,裡面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本白絹制就的冊子,及一口形狀奇古的紅鞘寶劍。魔君即令濮陽維躍起拿下,只見魔君慎重接過撫摸良久,不勝唏噓,轉頭又向濮陽維道:「這就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甘心,『雕龍寶錄』及『修羅劍』!為師的一生前途及武林中若干高手的性命,也都送於其上!你且仔細先看看!」 濮陽維接過細一瞧,只見這震驚江湖的秘錄,全系上好白絹制就,僅薄薄約二十餘頁,書皮是四個極雄勁的紅色篆字「雕龍寶錄」。他一頁頁的逐張翻閱,只見此書深奧異常,詭異無比,內載武功,簡直聞所未聞,但書中僅列了三種武學,皆是作者長恨子的武技精華所在,分為「六彌真氣」,「金羅步」,及其中最厲害的一種武學「修羅九絕式」。此三種武藝不僅練法不易,且深奧難測,就連濮陽維自幼飽讀詩書,也不過僅僅能看僮一些,書中載明練此武功,必須童身……掀至最後一頁,卻題著武林至尊長恨子的四句詩,詩日: 吞海拔山意飛揚。 回看紅塵誰敢當? 但見白髮三千繞。 暮斜孤影向昏黃。 龍飛蛇舞,筆力豪放中略帶蒼涼之概。 魔君此時將書接過,拿起那柄修羅寶劍來,只見此劍劍鞘全被一層非金非鐵的紅色鱗片所制就,柄為白玉所制,雕成龍形,刻工奇佳,栩栩若生,劍鞘正反兩面,皆嵌有三顆龍眼大小之紅色寶石,端的華麗萬分」僅看劍鞘,就知是一柄價值連城的上古寶劍,魔君此時輕按卡簧,鏗然一聲,刹時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沖天而起,映得壁頂之夜朗珠黯然失色!只見此劍寬約指半,劍身晶瑩照人毫髮,略一揮動,劍尖光芒暴漲盈尺,白濛濛的劍氣中,像是有著一股使人悚然的煞氣在內,魔君還劍入鞘道:「維兒!你适才翻閱『雕龍寶錄』時,可曾注意其中『修羅九絕式』中那些個或躍或立的人像?」 濮陽維點頭道:「共有三十六式,合成九招,看起來雖很簡易,但細一觀摩,覺得玄妙之極,弟子又覺得九絕式之間彷佛招法竟有些破綻,魔君不由頷首道:「你的悟力頗高,但此劍招看似平淡,且多破綻,其實這正是此劍法之神妙處,須知此劍法重在絕快,拔劍使招皆須一氣呵成,絕不能稍有遲滯,否則此劍法之威力將大會減低,須練至見劍而對敵招,始算成功,且此劍招共分九絕三十六式,每絕有四式,每式皆可攻敵,且能保身,而且因出手絕快,劍現必傷人,所以不到緊要關頭,卻萬萬不可草率用之……」 說至此一頓,又道:「書中所載之『六彌氣功』,較為師之『雙極真氣』尚更進一層,你已有了極深厚的內功根基,練起來必能事半功倍!」 濮陽維問道:「師父!這『金羅步』是否亦是一種自保之步法?」 魔君點頭道:「此步法奇詭之極,無論遇看了任何高手,只要功力不太懸殊,定可全身而退,但練起來卻是艱巨異常!」 按著,魔君又將寶錄所載之各種武功,一一為愛徒講解了一遍,然後道:「你別看為師說來輕易,這也是為師觀摩了近二十年才體會出來的,唉!我自己因早時受有內傷,又非童身,故不能完全練成……」 魔君言及此,微微仰頭沉思,複又慎重的道: 唉……我的內傷當能支撐著等你出來!」 說到最後,語音低沉,滿臉淒然之色。 濮陽維聞言大驚,急忙跪在節父面前,哀求道:「師父!你老人家傷病在身,維兒願永遠服侍在你老身邊,略盡……」 魔君長笑一聲道: 濮陽維只得怏怏的站起,魔君輕拍其肩,道:「你是為師今生最疼愛之人,八年來,你從未離我半步,但你想想,師父的大仇,全幫興衰,都要賴你去完成……」 說至此,回見濮陽維雙目含淚,狀仍依依,不禁大怒,一抬手,將自己戴的假面具拆下,在夜明珠的光華照耀下,頓時顯出一張醜惡無比的面孔來!這簡直不能說是一張人的面孔啊!只見右腮已完全沒有了,卻結了一大塊血紅的疤痕,額際焦黑內凹,一道三寸長的刀痕,自眉尖直到嘴角左邊面孔也是刀痕累累,有些地方,竟露出了磷磷白骨,魔君淒然一笑,叫道:「癡兒!見到了吧?這卻是師父的血債深仇,你還要做出如此兒女之態麼?」 「癡兒!癡兒!為練就你絕世武功,師徒分開短短兩年又算得了什麼?我老頭子捨得,你就捨不得麼。」 此石室尚有一複壁,內蓄有足夠你兩年之用的清水與乾糧,自今日起,為師即將此壁封閉,兩年後,我再親自前來開啟,願那時,你的武功已能練到寶錄所載,收發由心了,為師的一番心願,完全放在你身上。 濮陽維見到恩師如此淒厲之面孔,悚然淚下,只覺內心絞痛已極!一股駭人毒怨,又自他那眼角微微上挑的俊眼中暴射出來,他臉上有著一股悽楚卻又湛然的神色!只見濮陽維又跪倒在師父面前,毅然道:「師父……弟子知罪了……」 魔君淒然道:「好好練功!為師父爭口氣,我走了,兩年後我將親來啟門……」 說到最後一句,魔君強忍痛楚,一輕身,已到了室外,那扇沉重的石門,又緩緩的關了起來。 濮陽維見師父離開,才對著關閉的石門拜了三拜,起身,強按悲傷,拿起秘錄盤膝坐定,細細研讀…… 日複日月複月。濮陽維整日專心苦練「雕龍寶錄」上所載的武功,餓了,吃著複壁裡乾澀的食物,渴了,飲著水槽內冰涼的冷水,洞中歲月,不知寒暑,倏然已過了一年又六個月了。這一日,濮陽維又按日常慣例,先坐在石床上,將全身真氣運行了三十六周天,再微微吐出,只見一道若小兒臂似的凝氣,閃耀出青紅兩色光華,在方圓二丈遊弋不定,倏然,他大喝一聲,向著山壁以全力擊出一掌,只聞得「轟」的一聲大響,那麼堅固的山石,竟應聲碎裂丈許,且深陷半尺,四飛的碎石剛射至他身邊一丈左右,全又反彈了回去,像是通到一層彈力極大的反震,全部篤篤的插入山壁之內!他長嘯一聲,身形又呼的急轉起來!只見他忽前忽後,左旋右盤,極詭異的轉著一種奇妙的步伐!漸漸趨轉越快,快得連人影都看不出,他忽一止步,喃喃自語道:「書中記載的「六彌真氣」境界,我已練到了,我也可與本身「雙極真氣」混合使用,且可使真氣倒約而行,金羅步我練得也差不多了,但修羅九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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