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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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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生德不冤 鐵面無私 這是血戰後第三天的中午。 浩穆院中,殘酷的戰鬥遺跡已被清理一空,損壞的地方也在加工修整,假如不知道,沒有人會相信在三天以前,他們之中,尚有不少負傷之人,目前,一般浩穆院的弟兄都不明白這些鐵騎自何處返回,更不知道他們為何尚帶有傷者,但是,他們心中俱皆存著一個謎,三天前的血戰這些騎士都沒有參加,而且,他們全屬於銀河堂摩下! 由紫星殿派遺的接待者靜靜的等候於大威門內,只要有任何一撥騎隊歸來,他們便井然有序的分出人手前往照拂,送他們到後面去飲食休息。 現在,遠處的楓林邊,又有一陣鐵騎急馳而來,約有五十餘乘,為首者,是一個面色淡青,生著一雙冷厲眼睛的五旬壯士,他的鼻樑挺直,薄薄的嘴唇緊閉,黑色的頭巾在蕭索的秋風裡飄拂,虎皮披風斜繞胸前,一柄雕樓成怪異的蛇身人首形狀的金質把柄長劍,垂直掛在馬首,這柄長劍的劍鞘為鱷皮所制,上面,鑲嵌了三十三枚紅色的心形寶石。 守衛者一見這列騎土,已振奮的高呼道:「金堂主返院了。」 十多名接侍者慌忙提了茶水面巾等上前,不一時,那五十餘乘鐵騎已狂風驟雨般奔進了大威門。 生濟陀羅常德自廣場的那一邊急急奔來,一名侍候者迅速接住了那面色淡青的壯士拋下的韁繩,態度恭謹的道:「金堂主萬安。」 這位形貌森冷嚴峻的五旬壯士,正是浩穆院銀河堂堂主「丹心魔劍」金六! 他哼了一聲,摘下馬首佩劍在手中,大步向前行去,在一片唏聿聿的馬嘶騰撲聲中,五十余騎已完全停步,鞍上騎土,個個帶著一身疲勞的拋鐙下地,這其中,竟然有一半以上身染血跡! 六七名形狀剽悍的大漢下馬後正待往這邊跟來,金六已回首道:「你們先與手下兒郎們休息一下,不用來了,本堂主要即刻去遏見院主聆諭。」 說完了話,金六又大步往前行去,常德這時已到了他的面前躬聲行禮:「紫星殿常德迎見金堂主。」 金六平靜的道:「罷了,常德,前日之戰,我方大獲全勝,實在可喜可賀,只是,恐怕傷亡也極嚴重吧?」 常德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兄弟們傷亡在四五百名左右,這尚不包括騎田嶺的傷亡數字在內,至於對方麼,估計已超出一千大關了。」 金六一雙如削的眉毛軒動了一下,道:「自此一戰,只怕大鷹教與狼山派等萬劫不復了I」 常德連聲稱是,又關切的道:「金堂主此行尚稱順利?」 金六冷冷的一笑,道:「大鷹教老窩已經夷為平地,留守者多被斬絕,長湖萬筏幫的總壇化為焦土一片,他們的成林竹筏亦焚為飛灰!」 常德有些憐憫的歎了口氣,低低的道:「可有擄俘者?」 想了一下,金六頷首道:「擒到了萬筏幫周白水的一男一女,不過,其子企圖頑抗,已遭本堂煞手班祖望予以重創,他們稍後即將到達。」 常德似乎在思考一個問題,半晌,他遲疑的道:「稟堂主……有一件事,不知道堂主是否已經知悉?」 像陡然蒙上了一層嚴霜,金六原本鐵青的,面孔已更形冷酷,他深沉的道:「關於固光?這件逆不道的畜生,這忘恩負義的禽獸,在昨夜,院主已令飛騎趕往本堂歸途截報,本堂瞎了眼,蒙了心,競會將這禽獸提攜至今,思之再思,本堂實對院主有愧……事已如此,本堂夫複何言?」 常德舔舔嘴唇,呐呐的道:「固頭領……他實在也太糊塗,怎麼可以做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金六雙目中流露出一片陰森而又寒瑟的光芒,冷冷的道:「知罪犯罪,罪不可恕,本堂先割這畜生之頭,再向院主請罰!」 他說到這裡,又稍微緩和的道:「常德,院主可是令你在此等候本堂?」 常德連忙躬身道:「正是,屬下自昨夜開始,,已經等了十六個時辰了。」 「如此。」金六閉閉眼睛,道:「我們即往太真宮。」 二人快步向太真宮的方向行去,不一刻,已到了太真宮銀門之前,石階上,紫星殿殿主承天邪刀禹宗奇已含笑相迎。 金六趕上兩步,恭謹的道:「銀河堂金六拜見殿主。」 禹宗奇走下石階欖肩笑道:「金老弟,一路辛苦了,本殿賀你旗開得勝,一路稱雄!」 金六苦笑了一下,道:「或說有功,卻將名節敗在固光這畜生手中,實令本堂汗顏。」 禹宗奇與他步上臺階,緩緩的道:「意魔由心而生,福禍咎由自取,這卻怪不得老弟你,一娘生九子,連娘十條母子之心尚且迥異,何況老弟與固光更隔了幾層!老弟,別太苛責自己,院主己在心齋候駕多時了。」 歎了口氣,金六的臉色十分憂淒,二人進了太真宮,在心齋門外停了下來,禹宗奇低沉的道:「票院主,禹宗奇俏金堂主求見。」 栗木門輕輕啟開,黑雲司馬長雄向二人躬身為禮,室中,寒山重穿著一件繡著竹節圖的淡黃長衫,足踏著緞子粉底鞋,容光煥發,神采奕奕,顯得他唇更紅,齒更白,眉清目朗,好一個美男子。 金六放下長劍,抱拳行禮道:「金六拜見院主。」 寒山重含笑上前,執住他的雙手,並肩走到室中的一張錦榻上坐下,司馬長雄親自奉上香茗後,寒山重已清雅的道:「金堂主,這幾日來,多有偏勞了,遠征在外,看得出你形色帶有憔悴。」 金六歎了口氣,道:「金六只是乘虛襲敵,對方主力已全部傾投于浩穆院之戰,全院自院主以下灑血瀝膽,才是此次奏捷之主因。」 寒山重端起茶盅來讓了一讓,淺淺啜了一口,金六已主動的啟口道:「院主,固光這王八蛋……」 坐在對面太師椅上的禹宗奇輕沉的道:「金堂主,不要太過激動,容吾等慢慢商討。」 寒山重放下茶盅,平靜的道:「此事始末,金堂主,在下俱已快騎截告,這件事情,實令在下為難,換了別人,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若出在固光身上……」 金六咬得牙齒咯咯作響,他狠狠的道:「請院主不用顧念這畜生與本堂之關係,即請處置便是,其實,根本不用等候本堂回來,宰了這王八蛋天下太平……」 寒山重劍眉微皺,他抬起目光,和緩的道:「禹殿主,請告訴金堂主固光所犯之罪。」 禹宗奇咳了一聲,朗朗的道:「固光,誘同所屬花亮,私通三月派,暗中支持大鷹教等來犯之敵,殺祝成、白化民,殺使女四名,擄奪夢姑娘,並圖叫花亮予以污辱,言詞砥毀院主,目無誓律,背信棄恩,並公然拒捕,與院主較手,其罪之大……」 他看看滿面憤怒,咬牙切齒的金六,平靜的接著道:「罪大惡極!」 金六喉中低嗥了兩聲,怨毒的光芒自他那雙冷厲的眸子裡射出,兩手握得緊緊地,指節脆響中,他一字一頓的道:「這喪盡天良的畜生……我要親手殺他……天……他竟殺了祝成、白化民……這都是他最親近的屆下與兄弟……這禽獸,這萬死不足贖其罪衍的殺才,他競還要掠奪院主的伴侶……」 寒山重冷靜的又啜了一口茶,緩緩的道:「金堂主,在下只有數語相告,其一,為了江湖誓規,浩穆傳威,固光不可饒恕,其二,金堂主你乃浩穆院功臣元老,功高位尊,只要你願意出面,在下便做主一筆帶過。」 金六胸前起伏甚劇,他默默垂著頭,雙手十指在不停的伸屈扭絞,半晌,他低弱的道:「院主,花亮可已受刑?」 禹宗奇在旁接口道:「已由院主親行淩遲之刑!」 金六面孔上的肌肉痙攣了一下,他痛苦的咬著下唇,是的,他非常明白,犯了固光這等重大的罪行,在浩穆院,其應得的懲罰是什麼! 但是…… 但是,金六的腦海裡,又回憶起往昔的種種,他不能忘記老妻臨終前的殷殷囑咐,他不能忘記固光自幼齡相隨時的伶俐聰慧,他看他成長,看他壯大,看他上進,也看他即將成器,如今,一切都已成為泡影,一切都成為過去,老妻的叮嚀,猶在耳邊,而他親口答應照拂至終生的親人卻將幻滅,而這幻滅,是操縱在自己手中。 金六痛苦的呻吟了一下,他明白,只要自己為內弟求情,只要他一句話,寒山重為了與他的多年的生死摯情,必會做最大的犧牲與容忍,而固光,尚未娶親,尚未接後,他老妻的娘家,又只有這一條根:「夫啊,記得……記得為固家這條命根子討房媳婦,要他好好過日子……答應我,照料他一輩子……別讓固家絕了種……我死了,你續弦也得,你不燒紙焚香我也心安,就是別縱容了我固家這條命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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