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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固光的身軀被寒山重這招絕式的強猛力量震得暴旋五轉,一踉蹌跌在地下,當他還來不及感到痛楚,六柄鋒利而冷森的腰刀,已交叉架在他的脖頸上!

  冷漠到了極點,寒山重面上毫無表情的道:「帶過花亮。」

  四名浩穆壯士如狼似虎般將那鼻子口裡淌著血水的花亮擁了過來,這時,他早已心膽俱裂,四肢如癱,抖索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寒山重冷冷的凝視著這叛離者的面孔,緩緩的道:「這是花亮,這是太真宮的衛士,這是浩穆院的效忠者,我一直認識你,認識你的眼睛、鼻子、嘴巴,知道你的聲音,相信你的血液裡流著耿直,你的心裡有著摯誠,你的腦子裡明白正逆,但是,僅僅一夜,僅一夜你就變了,變得全不似一個人,為的,卻是一個虛無的幻夢,你殺害自己的兄弟,出賣自己的宗主,更圖做那無恥的淫惡之事,花亮,你算是個人麼?你還有一點人類應有的天良麼?你這喪心病狂的奴才……」

  黑雲司馬長雄站立一旁,兩手捧著一柄雪亮鋒利的匕首,低沉的道:「本右衛請求行花亮淩遲之刑。」

  寒山重不帶一點表情的轉首道:「請紫星殿認可。」

  禹宗奇躬身道:「正應如此。」

  斜背斧盾,伸手取過匕首,寒山重雙目微瞪:「長雄,由本院主親自來。」

  司馬長雄肅退一步,面如死灰的花亮早已全身如一塊爛泥般癱瘓下來,他的個頭大,四名浩穆壯士要費很大力量才能夾住他。

  寒山重手握匕首,輕輕一挑,花亮悲厲的大叫一聲,左眼的眼球已被挑出來,如一顆腐爛的核桃一樣,吊在左臉上,血如泉水般自那失去眼仁的黑洞中噴灑在衣襟上。

  空氣裡一片肅煞,沒有一個人出聲,只有沉重的呼吸聲與偶爾「劈啪」爆響的松枝火把聲點綴著這無比恐怖的地獄景象。

  巴首的光芒微閃,又畢直插進花亮的另一個眼睛,於是,這叛離者全身猛然抽搐了一下,已連叫也叫不出的暈死過去:「嗖」「嗖」兩下,花亮的雙耳又被削落,他除了氣如遊絲之外,連一丁點活人應有的反應也沒有了。

  固光亦早被綁得緊緊的押在那裡,他嘴角抖索,雙目中的恐懼光輝強烈得幾乎成了形,仿佛,他已經看見了死神的手,正在逐漸的向他逼近了。

  寒山重低低的道:「花亮,你的眼充滿邪惡,所以,剜掉它,你的耳朵只聽妄言,所以,削去它,你的鼻子嗅過叛逆的氣息,所以……」

  鋒利的刃口一揮,在花亮的鼻子垂落之時,寒山重淡淡的道:「也削落它。」

  注視著花亮那早已不成人形的面孔,寒山重毫不憐惜的道:「你用你的手殺害結盟兄弟,想接觸一個純潔的身體,所以,斬掉它!」

  七首用力插進花亮的右臂,一切一扯,那條右臂已齊肩割斷,巴首再閃,左臂亦遭到相同的命運,但是,繩子綁得很緊,花亮這兩條手臂並末掉下。

  血,似水一樣流滿了一地,花亮的全身早已被他自己的鮮血所濕透,四名夾著他的浩穆壯土衣衫上也濺得斑斑點點,這情景,實在令人不忍卒睹。

  低沉的,禹宗奇道:「院主,花亮已經死了。」

  寒山重猛然狂笑起來,匕首在花亮身上縱橫割劃,他狠烈的道:「你的淫心,你的毒膽,你的罪惡,你的卑鄙,都讓它與你同墮地獄!」

  花亮的屍體,已經成為一堆血肉,五臟六腑,流瀉一地,慘厲極了,寒山重大吼一聲:「拖出去喂狗!」

  四名浩穆壯土答應一聲,連拖帶拉的已將這堆爛肉般的屍體扯了出去。

  寒山重閉閉眼睛,陰森的道:「帶過固光。」

  固光一聽見這四個字,像整個人被一下子拋落萬丈深淵,虛飃飃的全身都軟了下來,面孔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另外四名浩穆大漢,用力將他拉到寒山重面前,寒山重那一雙尖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視著他,目光裡,似有兩柄利劍,直透固光心扉,盯得他頭皮發涼,冷汗涔涔。

  寒山重撇撇嘴角,微微點頭,古怪的笑了一下:「很好,固光,我的好弟兄,我以心待你,你卻要我的性命還報,不錯,寒山重是什麼東西?他不像展飄絮那樣,許你女人權勢,他只能像弟兄那樣對你,給你手足之間的情感。但是,這些情感卻換來些什麼?換來你的叛逆,換來兄弟們的血,換來那四名無辜女孩子的慘死,換來你想掠奪寒山重的伴侶去獻給你的新主子。固光,你的姐夫看錯你了,寒山重也看錯你了,你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固光,你要永遠記得,浩穆院不原諒任何叛逆行為,而寒山重,他也不饒恕任何意圖污辱他所愛的伴侶之人,固光,這兩樣。你與花亮都做了,而你更是主使之人,現在,花亮已得到應得的報應,固光,你呢?」

  固光,這位往昔十韋陀的頭領,天池隱士的高徒,銀河堂堂主的內弟,此刻神色驚恐,全身痙攣,喉頭「咕嚕」「咕嗜」低響,一雙眼睛,充滿了絕望與畏懼。

  寒山重淡淡的一笑一一這一笑中,誰也知道含蘊了多少狠辣,他緩緩的道:「你該知道,我愛夢姑娘愛得多深,假如你要反叛,你可以我為物件,不論你用什麼手段,我姓寒的都能奉陪,都無所怨,但是,你不該如此對待夢姑娘,不該這樣欺侮她,你很清楚,她將是你院主的終身伴侶,也是一個純潔而柔弱的女孩子,她雖被你點了穴而不能出聲,但她用眼淚哀求過你,用悲哀祈請過你,而你,為了你自己的罪惡虛榮,利欲名份,競忍心與花亮那頭狗如此用言語侮辱她,進而更縱容花亮意圖污辱她,你們兩人,都沒有人性,都算不上是人類,固光,祝成與白化民,和你共事了五六年,日常對你唯命是從,恭順有加,但是,你卻用他們的生命與鮮血來榮耀你自己,來達成你卑鄙的目的,白化民在冬初就要成婚了,而你卻使他未過門的媳婦成瞭望門之寡,痛苦一生,固光,白化民的頭是你隨身那柄『焦鋼短刀』砍下來的吧?那麼,祝成的五臟六腑必是你烏金奪下的傑作了,喂?我的四名使女並未開罪於你,也被你殺得血流遍地,半口不存,固光,做為一個大丈夫,就要狠毒,但是,這狠、這毒,卻不能脫出一個仁義的範圍,否則,就要天理不容了,你知道麼?」

  固光拼命咽著口水,嘴角也不停的跳動,一側的黑雲司馬長雄怨毒的瞧著他,冷厲的道:「固光,你是浩穆院最大的羞恥!」

  寒山重平靜的轉首問道:「禹殿主,寒山重解除固光十韋陀頭領之職,並處其淩遲之罪,閣下以為如何?」

  禹宗奇太息一聲,恭謹的道:「正應如此。」

  握在寒山重手中的匕首輕輕跳動了一下,固光驟然一哆嗦,寒山重冷冷的道:「固光,你的推判是錯誤的,大鷹教早已全軍覆沒,萬筏幫也束手就縛,李家寨無一生還,而匕首會與狼山派的餘孽,也全被包圍在大威門的廣場上,你早就應該知道他們不是浩穆院對手的,可笑你在浩穆院這許多年,卻仍然不明白浩穆院的威勢是如何恢宏,范標與古澄到達太真宮,只算是流竄過來的僥倖者而已,你卻當作大兵臨境,實在謬誤到了極點。」

  說到這裡,寒山重停了一下,又道:「我問你,固光,你是幾時與三月派的展飄絮搭上線的?這位三月派的掌門又在什麼時候看上了寒某的伴侶?」

  又咽了口唾沫,固光眨眨眼睛,喉結在顫抖著,禹宗奇猛的走上兩步,揚手就是十個大耳光,劈啪脆響中,固光的鼻子口裡全是鮮血,禹宗奇嚴厲的道:「你這忘思負義的小子,院主哪裡待你鮮薄?金堂主對你期望多大?浩穆院如何培植於你?你竟然膽敢喪盡天良,出賣院主,侮辱夢姑娘,殘害弟兄,現在,院主問你之言,若有虛字一個回報,固光,你就會嘗到比死亡更為難受的滋味!」

  固光面孔的肌肉扭曲著,血流滿面,禹宗奇大吼一聲:「快說!」

  司馬長雄冷冷一笑,吼道:「左右,用火把燒炙此人面孔!」

  兩名浩穆壯士轟嘮一聲,舉著火把逼了上來,固光哀嚎一聲,嘶啞的吼道:「殺了我吧,你們有種就殺了我,如此折磨人算不得英雄,浩穆院的手段我看夠了……」

  司馬長雄俊逸的面孔上浮著一絲森冷的微笑,他點點頭,道:「少來這一套最起碼的激將法,來人哪,給本右衛動刑!」

  兩名壯士朝寒山重及禹宗奇望望,二人毫無表情,於是,這兩名彪形大漢已行了上來,滴著油,劈啪燃燒的松枝火把,已慢慢向固光臉上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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