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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寒山重仔細的對這白衣人士打量了一下,已恍然明白這雍容不凡的人物是誰,不錯,這是很容易認的,他乃是狼山派掌門人孫明的摯交,淮河一帶有小皇帝之稱的「白袍玉簫」古澄!

  那邊,是一個也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瘦削漢子,這漢子膚色黝黑,面色冷沉,但是,卻在冷沉中流露出無比的精悍與老辣,一看就知道是個硬生生的角色!

  對付這黑衣人的,是「生渡陀羅」趙百能,看情形,他自奉命增援這裡以來,就已經和眼前的對手較上了,二人功力竟然相若,進退之間,誰也占不著誰的上風,生渡陀羅乃浩穆院紫星殿的人物,來人能和他較成平手,武功之強,已可想見一般!

  再過去,嗯,是身材粗短的「旋隼環」範標,他在大鷹教九隼環中占著第二把交椅,一身技藝之佳,實不可輕視,和他拚得火熱的「生濟陀羅」常德,若非一旁有頭戴金環的十韋陀中三人相助,只恐尚非此人之敵。

  太真宮前,整個的情形就是如此,浩穆院方面似乎沒有占到什麼上風,但是,寒山重看得出來,這也僅是暫時的情形而已,因為,以他對武功方面精湛獨到的觀察,他已看出,「白袍玉簫」古澄雖然功力高絕,卻終非是禹宗奇的對手!

  於是──輕悄的,緩緩的,寒山重漫步朝太真宮前行去,直到行近了,卓立不動的浩穆壯士才發覺了自己院主的來臨,他們齊齊躬身,肅謹的道:「迎院主大駕。」

  生濟陀羅三杖掃去,興奮的大叫:「一鼎到了!」

  「白袍玉簫」古澄似是微微一怔,這微微一怔之間,已被他強而有力的對手逼退兩步,寒山重藐人的嗤嗤一笑,道:「古兄不在淮河享受那金粉佳麗的溫柔,卻到浩穆院來舐這刀頭上之血,實在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哩。」

  古澄精芒四射的眸子倏然一睜,深刻的道:「素聞寒山重技藝高,口舌利,今日一見,果是如此,寒山重,只是你在古澄面前,只怕尚撒不得野!」

  「承天邪刀」禹宗奇的屠靈刀廣大無極的揮展起落,刀光如練,呼轟縱橫,他絕不放棄任何可擊之機,古澄開口說話之間,禹宗奇已連出四招十七式,硬生生的奪回了三分主動。

  寒山重撇撇嘴唇,清澈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兒嘲弄,他踱前兩步,道:「寒某人卻料不到狼山派竟然尚將古兄搬了出來,其實,他們不曉得,他們如此做,等於在間接要古兄搞個灰頭土臉,無顏吻淮河金粉了。」

  周圍並立的浩穆壯士,有幾個差一點已忍不住笑了出來,寒山重回頭淩厲的瞥了屬下一眼,又嗤嗤笑道:「古兄,假如你自割一耳退出浩穆院,嗯,寒山重看在你往昔名聲份上,說不得放你一馬!」

  「白袍玉簫」古澄手中的青玉九孔簫閃起一溜青瑩瑩的光華,在抖出一圈車輪大小的弧光中幻成千萬星點,奇妙玄異的直飛禹宗奇,他儘量壓住心頭憤怒,淡淡的道:「假如古某不受抬舉呢?」

  寒山重嘴裡「嘖」了兩聲,道:「那麼,等到閣下想要自割一耳退出的時候,寒山重也不能答允了。」

  古澄在禹宗奇厲烈兇猛的還擊中有如行雲流水般旋遊三圈,他冷冷一笑道:「寒山重,你真狠,不過,我古澄也極毒!」

  寒山重緊了緊手裡的戟斧與皮盾,他漫不經心的道:「好,寒山重就喜歡毒的人,禹殿主,你退下斬那黑衣朋友,古大俠交由我寒山重打發上道!」

  禹宗奇的屠靈刀驀然卷起一道深厚精瑩的光流,隼利得令人魂飛魄散的暴圈而到。「白袍玉簫」古澄哼了一聲,青玉九孔簫微微一抖,猝而直點,一片綿綿無際的柔韌之力,已在他這一抖一點之中那麼妙的兜住了禹宗奇揮來的刃芒,但是,看得出來,古澄已極為吃力的往後退了半步。

  於是──禹宗奇身形輕輕一偏,有如鴻毛掠空,翩然逸出,寒山重的戟斧已呼轟如浪的緊接迎上!

  古澄那雙隱含滅芒的眼睛突然怒睜,青玉簫閃電般直戮敵人上盤八大要穴,左手劃過一道圓弧,晃移不定的拍向對方下身!

  寒山重哼了一聲,戟斧倏然在身前一閃而過,一片像是冰牆似的光輝已將古澄的攻勢完全在剎那間逼退!

  心頭大大的跳了一下,這位在淮河一帶至高無上的「白袍玉簫」已感到憂慮,不錯,自他闖蕩江湖以來,垂二十餘年的時光裡,猶從未遇見如此輕易擋過他這「簫掠影移」一招的高手!

  迅速的旋閃下,古澄又狂風暴雨般不絕不息的連連攻了七招十七式,掌腿齊飛,簫光縱橫,空氣在須臾間呼嚕嚕,排回擠蕩。

  寒山重冷冷一笑,戟斧上下翻騰,皮盾左右攔撞,身軀似乎已與空氣融為一體,輕捷飄忽得難以捉摸的往來游掠,寒光四射,宛如多臂魔神,淩厲而兇狂!

  看不清二人的出招展式,更幾乎失去了二人身形的輪廓,在恍似電火瀉掣的接觸中,雙方已互不相讓的攻拒了三十餘招,這三十餘招,卻似驚鴻一瞥,稍顯即逝!

  「承天邪刀」禹宗奇大馬金刀的踱到與「生渡陀羅」趙百能較手的黑衣人身側,趙百能雖然在力鬥之下猶未能稍占對手上風,但他卻異常沉穩鎮定,不慌不忙的與敵人周旋游走,禹宗奇一到,他已幽幽的歎了口氣。

  這黑衣人手中所使,是一把長約二尺,純鋼打造,前端有一個鋒利月牙鏟的怪異兵刃,這人的身手之強,確是不可輕視,他正在生渡陀羅的連環劈刺中躍出,對方的悠悠嘆息,已傳到他的耳中。

  黑衣人悍厲的面孔一沉,生硬的道:「光頭,你歎什麼?」

  生渡陀羅沒有回道,在對方的反撲裡側轉三步,禹宗奇在一旁冷冷的笑了笑,緩緩的道:「朋友,他在歎今番你命休矣!」

  黑衣人仰天狂笑一聲,暴戾的道:「紅臉匹夫,你就來試……」

  禹宗奇將屠靈刀緊貼于臂,冷沉的道:「百能去助大威門兄弟殲敵!」

  生渡陀羅趙百能琅琊刺一輪猛攻,倏然撤出掠去,禹宗奇宛如旱雷般大吼一聲,屠靈刀的鋼環嘩啦啦一片震響,挾著分嶽斷碑之力浩蕩卷至,在黑衣人的環轉挪移中,屠靈刀驀的一抖一顛,幻為千星萬點,無所不摻,無所不透的籠罩了周圍五丈方圓,似隕石流星,交織穿舞,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間隙。

  往往,當兩個高手較鬥,雖然須要一段長久的時間才能分出勝負,但是,卻只須在對招的一剎那便可看出到終了時的結果,除非發生奇跡,否則,這結果是不會改變的,現在,黑衣人已經知道自己最後的結果了,似乎還不容易發生奇跡呢。

  他的月牙鋼鏟倏進倏縮,翻飛交舞,堪堪將禹宗奇的攻勢架過,禹宗奇的鋒利刀刃似索魂者的符咒,那麼驚心動魄的再自十八個角度呼轟砍到,他這一式,與十八柄屠靈刀一起展出毫無二致!

  黑衣人神色微變,暴叱一聲,身形在瞬息間做了十次幅度極小,卻迅速無匹的挪閃,月牙鋼鏟抖成流光千條,在一片尖銳呼嘯中硬接禹宗奇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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