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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廿八章 戲鳳擒逆 急流知退

  現在,全場只有兩撥人在狠拚了,「「玉鳳凰」」頭髮披散,一對鴛鴦劍如雲似霧,回繞縱橫,但是,在生恩陀羅大馬金刀,威辣猛沉的超生戒刀之下,卻早已汗水盈盈,嬌喘不息,一張白淨如玉的臉蛋兒,嫣紅得宛如朝陽晚霞。

  大鷹教及萬筏幫的攻擊者,已經完全被浩穆院的人馬團團圍住,刀光芒影中熱血蓬灑,此起彼落,大鷹教的教徒傷亡慘重,一副兇神惡煞之像!

  寒山重舐舐嘴唇,笑了一下:「田萬仞,你的手下已到臨最後關頭了,要我恕過他們麼?」

  田萬仞依舊俯僕於地,雙目緊閉,面孔上有一片說不出的淒蒼,他一言不發,嘴角卻在急劇的抽搐。

  就在這剎那之間,生息陀羅包川已飛撲而到,抖手十一劍,兩名大鷹教徒已翻身仰跌出去,一把鑌鐵刀霍然猛砍包川頸項,他嘿嘿一笑,大斜身,同時又躲過了一條七節鞭,於是,雲紋劍蛇信似的暴戮急縮,那名使鞭的大鷹教徒已狂吼著僕倒於地!

  半聲慘叫,一個浩穆壯士滿身鮮血的翻倒,而當殺他的那名大鷹教徒兵刃尚未及自他體內拔出,五柄沉厚的樸刀已同時劈到這大鷹徒身上!彷佛分屍一樣將這條大漢斬成了數段!

  「生息陀羅」包川怒駡連連,雲紋劍瘋狂劈砍,只是那麼一貶眼,那兩個受了傷的萬筏幫友已斃命于他劍下,雖然,包川的臉上也被其中一個在臨死之前用鬼頭刀擦了一記!

  不用多少時間,僅存的十來個敵人,已經一個不漏的全部躺在地上,望著這些屍體,不禁令人嘆息,就在那宛如現在的方才,這些已寂然不動的大漢們,不是個個都還活蹦亂跳的麼?而如今他們卻再也不能動彈了,絲毫也不能動彈了。

  寒山重面上毫無表情,圍立周遭的五十多名強弩手,已經換了兩次火把,青紅的火舌閃耀著,照亮這眼前一片血腥,也照出山重的神色更為冷森。

  「生息陀羅」包川不愧素有狠辣之名,他也不管臉上血跡斑斑,抹也不抹的又待往「「玉鳳凰」」沖去。

  寒山重冷冷的道:「包川,你退下療傷。」

  這位年歲只有二十三四的生息陀羅老麼微微一愕,十分不情願的退了下來,兩名浩穆壯士隨即上前為他拭血上藥。

  生恩陀羅的超生戒刀曾經不止三五次的可以取了「「玉鳳凰」」的生命,但是,他卻都在千鈞一髮裡收手改為擒拿,不過,殺一個人與捉一個人卻全然是兩回事,又何況「「玉鳳凰」」武功極佳,生恩陀羅縱然功力高出此女甚多,要想活捉於她,也十分不易,幾次險險到手,又幾次被「玉鳳凰」閃了開去。

  四周的浩穆所屬,已圍成一個半圓,無數雙眼睛,虎視著鬥場,兵刃的寒光在火把的光輝裡閃晃不定。

  生陀羅真有些火毛了,他猛劈十七刀,刀面上精鐫的朵朵蓮花彷佛跳躍卻出,他狠厲的吼道:「你這女人還要命不要?姓向的若非奉有院主諭令,早已將你宰成十八塊了!」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溜瀉的劍芒,「玉鳳凰」咬著牙關,揮汗如雨,嬌喘吁吁裡招出綿綿不息,披散的長髮飛舞飄拂,神情在悍厲中又帶著那麼一絲兒淒豔。

  寒山重撇撇嘴唇,沉緩的道:「『玉鳳凰』,你再不丟劍就縛,只怕就要變成一隻血染的鳳凰了。」

  俯在地下的田萬仞驀然抬頭,嘶啞的悲喊:「姮娃,打不過就自刎,不要落入他們手裡受淩辱,田家的血液裡沒有畏懼,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玉鳳凰」」臉上散發著湛湛的光影,她毅然高呼道:「舅父,你老人家放心,甥女兒永不會為你丟人!」

  寒山重忽然嗤嗤一笑,道:「我真要為你們這一對老少喝彩,真是有種得厲害,不過,既然如此,也罷,寒某便成全你們!」

  他說到這裡,斷然喝道:「包川,你還有興趣再試一下麼?」

  生息陀羅包川一望寒山重,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錯,若寒山重真想置那「「玉鳳凰」」於死地,他只要吩咐正在交手的生恩恩陀羅向渭長一聲,已經足夠,又何必再要包川上場?換句話說,寒山重仍然是不欲叫那美人兒就此香消玉殞呢。

  於是──生息陀羅包川恭應一聲,如怒失離弦,猝然長射而出,手中雲紋劍「錚」的彈起,化做流光千道,暴卷而下!

  生恩陀羅向渭長纏戰良久,一直因為想要活捉對方而弄得勝敗不得,早就是一肚子怒火,寒山重的話方才出口,他也沒有考慮其中內蘊如何,生息陀羅劍光瀉落,他已大旋身倏然欺近,超生戒刀有如浪裡白條,滾滾絞向「「玉鳳凰」」!

  「「玉鳳凰」」毫無畏懼之色,左手劍條舞劍花千朵上迎包川攻勢,右手劍拱翻阻攔向渭長急進,婀娜的身軀一扭一旋,已迅速倒躍七步。

  生恩陀羅暴閃而入,戒刀一抖沖天,遠幻流輝層重,卻又在光芒晶瑩中映起刀影萬千,那麼令人心膽俱裂的包卷而上!

  這一著,乃是他一直恐怕傷了對方而不敢用出來的絕式:「血海魂影」!

  生息陀羅目光一瞥之下,知道不妙,他猛力挫回自己夾擊的力量,邊急促的低叫:「大哥住手!」

  「「玉鳳凰」」揮劍硬擋,「當」「當」兩聲,右手劍已在向渭長的猛厲攻擊中震出三丈,自中折為兩斷,這位嬌麗的姑娘也蹌踉退出五步,在她的退後中,一片刀光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尖銳的斬來!

  在這時,包川的急呼亦已傳到向渭長的耳朵裡,他這才猛然記起寒山重的指令,是的,寒山重只叫包川出手相助,卻並沒有要自己取那女人的性命啊,這一想起,他已奮力「嘿」了一聲,倏然縮腕挫臂,左掌往右側猛揮,魁偉的身影滴溜溜暴旋而出。

  雖然向渭長收手收得快,「「玉鳳凰」」的肩臂各處已在「括」「括」幾響中被斬傷了三處,熱血霎時滴滿了她的半身!

  生息陀羅飛閃而進,雲紋劍急起倏絞,口中大叫:「撤劍!」

  「「玉鳳凰」」花容慘白,朱顏黯淡,她奮力後躍,手中劍倒過來削向自己的咽喉,口中悲憤的喊著:「舅父,不孝的甥女先去了……」

  生息陀羅分毫之差,未曾絞掉對方之劍,生息陀羅向渭長猛然回撲急磕,卻也已慢了一線,兩個人急得四目突出,大喊失聲──

  「當」的一聲震耳劇響傳來,當每個人的瞳孔裡才有著一抹銀光閃掠的映印,而那抹銀光已經消失,消失在「「玉鳳凰」」那被擊飛出四丈之遠的兩截斷劍之上!

  「「玉鳳凰」」被震得坐倒地下,右手血跡斑斑,癡迷的凝視著自己又被擊飛震斷成兩截的利劍,那折斷之處,火把的光輝照得明白,有一枚周緣鋒利,小小巧巧的銀鈴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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