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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第廿六章 屠靈殘逆 斧下落鷹

  不須要鏖戰多久,「聖鷹」田萬仞已在心頭打鼓,他驚異于對手功力之強悍,似乎較自孤山之戰的一年以來,更有進展,彷佛他的體內蘊藏了無限潛力,那麼綿綿不絕,那麼深邃浩瀚。

  只在剎那,二人又在極快的閃掠中互攻互拒了二十招,「聖鷹」田萬仞已覺得心臟的跳動加快,雙臂揮舞之間,肌肉也有些酸軟,意氣豪揚。

  於是──

  「聖鷹」田萬仞逐漸有些喘息了,他的絕活「橫斷五嶽十七杆」法已緩緩的收斂威力,激厲的勁道亦不似原先那麼鋒芒四溢……寒山重飛斬七斧,皮盾橫推,嗤嗤笑道:「田大教主,閣下已有些吃不住勁了,是嗎?」

  田萬仞奮起全力,倏沖倏舞,怒吼道:「小子住口,今夜你便會知道孰存孰亡!」

  一射七丈,斧刃突然斜斬驟彈,皮盾沉重的砸落旋飛,一口氣連攻七招十九式,寒山重大喇喇的笑道:「田大教主,閣下恐即刻就要哭天號地了!」

  周遭人影衝刺,殺喊震天,情景淒厲異常,田萬仞雙目怒突,青筋暴現,視若無睹的專心凝神,傾注全身功力與他生平最為痛恨的對手搏鬥著,他十分清楚,眼前之戰,不僅是為名為利,更為了自己的性命,若勝了,一切可全,若敗了,則任何希翼──包括自己現有的形體,都將歸向於永寂!

  那邊,紫星殿的五生陀羅正以一對一的和強敵殺在一處,「生恩陀羅」向渭長獨戰一個挽著高鬢,面容俏麗而冷漠的白衣少婦,那少婦一身肌膚真是欺霜賽雪,瑩瑩有致,雙掌的「鴛鴦劍」揮動之間,襯著她卷到半肘的衫袖,那雙露裸的小臂比羊脂白玉尚要細膩三分!

  「生廣陀羅」沙經與「生渡陀羅」趙百能分鬥大鷹教的鷹壇首座「鷹眼」那賢及萬筏幫老麼「水豹子」林從忠,「生濟陀羅」常德則力拚執迷不悟的「雙筆分界」李烈,五生陀羅中年紀最小,卻最是狠辣絕情的「生息陀羅」包川,正在滿眼充血的狠逼著金流閣的叛逆「鞭繞新月」管逸。

  一側,金流閣的「騰蛇指日」夏厚軒一味往來遊鬥,出手攻拒之間,滑溜溜的從不傷人,更不硬拚,好象懷有什麼心眼似的,他原是金流閣「妖老」「鬼叟」之下的第一把硬手,但是,他卻更效忠寒山重,目前,他雖然表面上尚未表明身份,但「妖老」留仲若稍加注意,便會覺出情形不大對勁,可是,「妖老」留仲一心只在打算如何解決眼前的困窘局勢,又哪裡會想到自己費盡心血爭取來的手下第一心腹會是寒山重及禹宗奇早就按伏下之反奸呢?

  在「承天邪刀」禹宗奇的屠靈刀之下,「金鵬」、「銀鷲」俱已受傷,他們兩人卻咬著牙根,拚出死力浴血苦戰,穿心鑽與風刃轉交相揮展,往來衝刺,形同瘋虎猛獅,二人心裡雪亮,在此際的混戰中,沒有誰能幫助誰,只有靠自己的勇氣,才可能拯救自己於淪亡!

  寒山重突然隼利的挺砍十一斧,在田萬仞的攔架中,他淡漠的道:「田萬仞,那與向渭長較手的妞兒,可就是你的外甥女?」

  「聖鷹」田萬仞猛還七杆三腿,身形暴轉兩步,冷厲的道:「是又如何?」

  斜偏而出,又似閃電般折返,呼轟十九斧連成光圈如流,長瀉而下,寒山重嗤嗤笑道:「聽說她的渾號叫『玉鳳凰』是嗎?」

  田萬仞憤怒的連展「杆撐三山」、「六丁失顏」、「嶽撼嶺搖」三招,低吼道:「姓寒的,你休想動腦筋!」

  寒山重驟然回轉,倏進三步,欺身八斧斜砍而去,似笑非笑的道:「本院主要生擒這妞兒賞給手下勇士!」

  一陣怒火,像江浪一樣沖上「聖鷹」田萬仞的腦際,他狂吼連聲,杆展如風,呼呼轟轟,大有令天地濁蕩翻覆之勢,杆勢飛閃中,他咬牙切齒的道:「下流,卑鄙,姓寒的,虧你還說得出口!」

  寒山重將「二神垂眉」、「鬼決天河」、「神轉天盤」三招並為一式展出,勁力狂湧,尖嘯如哀號,他身形如鬼魁似的一進一閃,「嗆」的一聲暴響,已在緊跟著出手的一記「神雷三劈」中,削下了「聖鷹」田萬仞肩頭的一大片皮肉!

  金色的羽毛蓬飛裡,田萬仞已痛得面上變色的急竄而出,他顧不得察看傷勢,左手猛揮,一隻長約尺許,精光閃閃的物體已暴射向前,嗯,那是一隻尖端呈三角形,並附有兩片極薄鋼翼的淬毒暗器,也是田萬仞成名江湖的絕技之一:「鷹梭」!

  寒山重知道對方這玩意十分萬害,他神色一肅,兩目凝注,待那雙鷹梭飛到身前五尺,始快得不令人稍有思維餘地的閃出一步,反臂一看橫擊而去!

  田萬仞悶聲不響,左手連揮,空氣中響起一片「嗤」「嗤」破空之響,九隻同樣同式的鷹梭,已翩然翻舞射來!

  老實說,在此刻,寒山重久戰之下,滋味也不會太好受,他自己知道,內力的消耗十分嚴重,但是,他更明白,在今夕,除非躺下了,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能停手,任是少多有疲憊與勞累!

  滿空都響著這嗤嗤之聲,九隻鷹梭,在空中雜亂無章的飛來,寒山重剛剛磕開了那第一隻,又有三隻驟然射向他的胸前。

  哼了一哼,寒山重猛吸了一口氣,人已輕飄飄的閃出五尺,右手驀然一圈直起鋒,利的斧刃已「當」「當」連聲將眼前三隻鷹梭劈飛,但是──

  「嗤」的一響,像是惡魔的冷笑,那原先被他擊飛的一隻鷹梭,竟然未曾墜落,又貼著地面叮向寒山重的小腿!

  「好雜碎!」寒山重大罵一聲,兩腿急盤,像是老僧坐禪般虛起在空中,那只鷹梭已貼著他的臀部擦過,「嘿」聲吐氣,寒山的身影竟使人駭異的仍然盤坐空中,像是迦羅之神降自九霄,神異極了,隨著他的嘿聲,紫紅色的皮盾已驀然旋轉,似一面飛盤揚空,主動的飛砸向空中射來的另六隻鷹梭!

  田萬仞目光瞥及,駭得心頭大大的一震,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寒山重,天啊,寒山重目前的身法,莫不是連佛門都久已失傳了的「靈台坐迦」?那已達虛幻之境的至高輕身氣功?

  思想在田萬仞腦中一閃,空中已傳來不多不少的六聲「蓬」「蓬」悶響,他射去的六隻鷹梭,尚未及發揮出它特有的轉折妙用,已被寒山重淩空拋出,霍霍自旋的皮盾完全擊落地下!

  此刻──

  寒山重滿面凝肅,左手一抬一縮,飛出的皮盾,又呼的飛回,那麼巧妙不過的套回在他的腕上,寒山重雙目不瞬,在空中盤坐的身形猛然舒展,口中大喝一聲:「陽流金!」

  戟斧突閃,在他的皮盾適時撞擊下斜出,幾乎像是老天的安排,恰好在一片「喀嚓」聲中,將再度轉折而回的三隻鷹梭砍成了六截,部位、時間、勁道、拿捏之准,無與倫比!

  「聖鷹」田萬仞心中的確已有兩分心寒了,他有些進退維谷的楞在那裡,寒山卻不容對手有絲毫喘息之機,在他電光石火般的一連串翻騰衝擊下,又似鵬鳥展翼倒射飛撲!

  田萬仞眼球上充滿了血絲,他厲吼一聲,狂沖迎上,移山杆暴伸,照面之間,就是山崩海嘯也似的三十三杆!

  寒山重輕輕一笑,立還九盾二十九斧,松腕的道:「田大教主,別急,咱們慢慢來。」

  田萬仞連架帶攔,上下沖搗,狠狠的道:「寒山重,今日本教主與你誓不兩立!」

  寒山重身形如流水行雲,飄瀉無定,悠暢往來,招出滔滔不絕,他冷冷一笑,輕蔑的道:「大教主,本來,眼前就是這個局面,閣下想要兩立,只怕亦不得了。」

  田萬仞目似噴火,卻不再答話,凝注全神,與寒山重拚鬥搏騰,他的左肩,鮮血染得金色的鷹羽坎肩更為豔麗多彩了!

  極為輕悄的,一條高瘦的人影自黑暗裡摸來,沒有任何聲息,這高瘦的黑影已有如一頭豹子般的撲上,抖手就是雷擊電閃似的十七式,成片成條的溜瀉向寒山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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