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星魂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
第二十章 苦肉明奸 強仇四聚 寒山重一見禹宗奇,已有些緊張的問:「禹殿主,情形如何?」 禹宗奇先向夢憶柔含笑打了個招呼,沉緩的道:「院主此策果然甚佳,只是趙紅旗卻氣憤難當,本殿主費盡唇舌,又出示院主未歸前的親筆諭令,說明此乃是一計,趙紅旗才息怒釋怨,他說,如果晚些向他說明,不待處置,他便要自決以表心跡……」 寒山重松了口氣,笑道:「趙思旗一大把年紀了,火氣卻還是不小。」 禹宗奇深沉的一笑,道:「院主,一生名節保之不易,愈到晚年,才愈更珍貴。」 寒山重頗有同感的用力點頭,輕聲道:「可有眉目?誰才是真的主兒?」 禹宗奇目光向垂首坐在那裡的夢憶柔瞥了一眼,有些猶豫,寒山重一笑道:「實已心系,無妨。」 禹宗奇穩練的道:「自從半年以前,敵蹤隱現之時,本殿已在全院各個出路埋伏定了一殿雙堂的所有高手,除了一殿雙堂的所屬之外,一律納入監視之內,院主定然明白,一殿雙堂所屬之上上下下,全是當年院主的生死摯交,經過一再考驗方始提升入一殿雙堂之中,組成份子是極端單純可信的,而本殿更親自在暗中仔細觀察三閣各位首要,老實說,浩穆院阻織嚴密,除非有了內奸、敵人偵騎不可能如此簡易的來去自如,本殿一面暗裡監視,一邊刪除沒有嫌疑之人,到了最後,院主,只剩下了金流閣的大二閣主。」 寒山重沒有表情的眨眨眼,禹宗奇又道:「留仲與淩玄二人,早年承院主師叔『丹老』呂厚德一手照應,闖蕩江湖間更由院主一人主持,浩穆院成立之後,更將他二人提升為三閣之一的正副首座,但是,本殿早已看出此二人暗藏野心,暴戾難馴,他們在院主及本殿面前,尚算恭謙,但院主與本殿不在,院中其它各人,俱皆難忍其跋扈之態,三閣素來不甚和諧,老是明爭暗鬥,其罪可說全在此二人身上!」 寒山重在室中踱了兩步,緩緩的道:「我雖已推判出此點,但是,照情形說,他二人獨掌金流閣,負責掌管著本院所有黑道水路買賣盈益,應該可以自足了……」 禹宗奇淡淡一笑,道:「人有本質,而本質各異,他二人之天性所在,便是永遠不會有滿足之人,今日他二人竟敢私通外敵,圖謀於吾,異日安不會再聚蛇鼠,妄想獨霸江湖?」 寒山重忽然持重的道:「留仲與淩玄二人,除了早已與大鷹教暗通消息之外,和匕首會與狼山派也有勾搭嗎?」 禹宗奇斷然道:「正是,留仲與大鷹教『九隼環』之首『天隼環』屠生早年已有交往,在年前吾等與大鷹教發生齟齬,終於翻臉爭奪『孤山』之時,本殿即已隱隱覺得他二人未盡其力,老是推塞拖延應辦之事,在與大鷹教的前後十一次拚殺中,更是未出所學,敷衍稀鬆,處處表現頹散,而天隼環屠生與狼山派『狼山三凶』老二『紫耳』戴瑛交情莫逆,他們沆瀣一氣結成一骿並非意外,這些,都由本殿或銀河堂金堂主一再監視偵知,且于留仲外出之際在他房中搜出未焚信函兩封,足可證明,淩玄卻與匕首會大當家『魚腸殘魂』楊求利素有來往,他二人輪流掩飾,分別潛出,一殿雙堂所屬明暗所見,已不下十餘次,再剝繭抽絲,層層推斷,內奸所指已無庸置疑!」 寒山重長長籲了口氣,沉重的道:「大鷹教等許他們何益何利,值得他二人敢冒此大不諱?」 禹宗奇冷笑一聲,冷厲的道:「他二人尚不知在金流閣中本殿早已暗中吩咐過他左右所屬,每日將他二人一行一動詳細秘報,並故遣金流閣他二人之下第一好手『騰蛇指日』夏厚軒加意親近,偽做承仰,以便探取消息,再則金流閣二人所居之室,亦經築複壁氣孔,每日十二時辰,不分晝夜,都有本殿親信隱伏探聽一切,而由這些舉止之據,跡像結果綜匯證實,與敵私通,吃裡扒外,賣友求利的不仁不義不忠不信之徒,就是他們兩人!大鷹教已暗許他二人,于事成之後,浩穆院交他二人掌管,兩湖利益一歸狼山派,另一仍然歸屬他二人,一川地界則交由匕首會等幫派,並在以後時日中全力支撐他們所作所為,大利所在,這兩人豈不心動?」 寒山重忽然嗤嗤一笑,道:「那麼,大鷹教便什麼都不要嗎?」 禹宗奇重重的哼了一聲,憤怒的道:「大鷹教最是刁滑奸狡,他們豈會如此仁義道德?大鷹教只要孤山屬他便是,但是,留仲、淩玄與匕首會的楊求利,狼山派的掌門『斑玉劍』孫明等人,雖然也都不是易與之輩,但比起大鷹教主『聖鷹』田萬仞來,卻是有所不如,他們異日若果真能得其所願,則還不是全在大鷹教控制之下予取予求?況且大鷹教的勢力較之他們又雄厚得多……」 寒山重撇撇嘴唇,嘲弄的道:「留仲也是利慾薰心,他們難道忘了孤山除了礦產白銀之外,更埋藏著一批遠古遺品的奇珍異寶三十大箱?這些財富,恐怕他們已顧不得了,大鷹教的算盤倒是打得精巧,吃不了虧。」 說到這裡,寒山重又背負著手,蹀踱了幾步,嚴肅的道:「禹殿主,兩湖一川有他們的內應嗎?我是說,原在我們控制下的其它各幫、各派。」 禹宗奇含有幾分憂慮的道:「據派駐各地弟兄密報,白馬山的白馬幫,都龐嶺的李家寨,四十八溪的錢老大,長湖的萬筏幫,都已呈顯不穩狀態,這些幫派戰雲密佈,一片緊張,且往來頻繁,對院中派遣在他們那裡的弟兄已明暗加以監視……」 寒山重仰首望著屋頂,默默陷入沉思之中,「承天邪刀」禹宗奇明白寒山重的習慣,他知道,自己這位年輕的院主,只要凝神不響,就是在運用著他那機敏而超凡的思想了,而往往,他所想出來的策略,又是那麼令人驚異與贊佩,寒山重的智慧,一直被江湖上譽為有神鬼之能……禹宗奇緩緩退到夢憶柔身邊,夢憶柔怔怔的凝注著寒山重,那雙美麗而水波盈盈的眸子裡,在閃放著一片澄澈而晶瑩的光彩,這片光彩,有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看了令人著迷的韻味。 禹宗奇朝夢憶柔和靄的一笑,夢憶柔眨眨眼,低細的道:「禹……禹殿主,山重目前的情勢很惡劣嗎?」 禹宗奇在一旁的錦墊上坐下,輕輕的道:「應該說,我們浩穆院目前的情勢很惡劣,內憂,又加上了外患。」 夢憶柔想了一下,怯怯的道:「我想……禹殿主,我想是否可以請我舅父來幫助你們一臂之力?」 「你的舅父?」禹宗奇迷惑的說了一句,又恍然大悟道:「是了,院主已經在諭示中告訴了本殿他這半年來大略的情形,姑娘,五台派的于執法於罕大約便是令舅父了?」 夢憶柔靜雅的點點頭,禹宗奇含有深意的一笑道:「姑娘,浩穆院有難,一直都是浩穆院自己解決,從來不假手于外人,我們能在驚濤駭浪的江湖風險中,以血肉生命立起浩穆院赫赫的聲威,我們就可以永遠保持它屹立不倒,姑娘,你的盛意,本殿只好代表浩穆院心領了。」 夢憶柔嘴唇嚅動著,她尚未啟齒,禹宗奇又低低的道:「姑娘,非是本殿不通情理,姑娘應該知道院主習性,他個人尚且不願受人點恩滴惠,他怎願他的部屬受人恩惠?」 輕輕的,夢憶柔嘆息了一聲,而就在這一聲輕輕嘆息裡,寒山重已驀然雙手一拍,大步行了過來。 禹宗奇一笑站起,希冀的道:「院主可曾思得萬全之策?」 寒山重嗤嗤一笑,道:「風有暖寒,月有盈缺,大自然都難有萬全之力,何況人力耶!我先問你,你可會有了應敵之計?」 禹宗奇頷首道:「早已佈署妥當,只是恐有破綻及不周之處。」 輕輕一搖左腕的魂鈴,寒山重深沉的道:「來,坐下,咱們好好商議一番,這將是一場艱苦而火辣的血戰,現在,禹殿主,你的佈署策略寫在何處?」 禹宗奇呵呵一笑,指指腦袋,與寒山重相對坐下,一側,夢憶柔已溫馴的依到旁邊,寒山重向自己這衷心熱愛的人兒深深一笑,低沉的與禹宗奇商談起來,低低的,細細的,冗長不斷的語聲時徐時緩,而在沒有好久,很多人將會在這些字眼的跳動裡生存,或者,死亡!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