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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寒山重心頭一陣迷糊,腳步一個踉蹌,一種本能的反應,已使他身形暴轉「二神垂眉」加上「鬼決天河」兩招一起展出!

  於是……

  「砰」「砰」巨響滲著「叮噹」之聲,陸氏兄弟俱被震五步,雙臂發麻,面色發青,五顆鬥大頭顱卻滴溜溜的著串串鮮血飛拋三丈,長槍銀刀在空中穿舞越躍,落滿地!

  閃手索彪果然不愧閃手之名,窺準時機,身形倏進修,「砰啪」兩掌,已實實擊在寒山重肩背之上,而寒山重戟斧,卻稍差一線的自索彪衣角「呼」的掃過!霹雷虎郎長風金鉤伸縮如電。連鉤連掛,寒山重只覺頭暈目眩,四肢沉重酸軟,他傾力躲閉之下,身上衣衫被劃破數處,鮮血津津溢出!

  陸氏兄弟又再度撲上,刀錘揚飛,交舞而至,勁風激中,寒山重驟然撲地,又是一招「陽流金」戟斧猝閃,一悶啤過處,陸魁的半邊頭顱已經飛出尋丈,白色的腦漿紅色的鮮血四濺,在寒山重方才接過自己的兵器之剎那,武已目眥皆裂,形同瘋狂般沖到,刀光揮處,「吭」的一,寒山重腰部已被他那鋒利的紫鱗金刀切入寸許,而同時間,寒山重的左肘亦已重重斜擊在他的臉上,陸武吼一聲,顴骨盡碎的仰跌而去,寒山重雙腿齊飛,已將陸踢得在空中連轉三轉,方才砰然摔在地上!

  就在陸武始才落地之一瞬,閃手索彪又已電火似的六擊在寒山重身上,另外的一條長槍,一柄竹節鞭,已分戳砸在他的大腿與肩骨上,寒山重咬牙強忍住這些刺骨痛苦,翻滾而出,皮盾架處,擋開了郭長風又來的金鉤,一腳踢跌了另一名掩上的白龍門弟子,但是,在此刻……

  一條人影自夜色裡如一頭野獸般沖到,合身便往寒山重身上撲來,這人目光青綠,仿若鬼火磷芒,他扭曲著面孔,吁吁的喘息,喉中低嗥著,亮著一口尖厲的牙齒,硬生生咬向寒山重的咽喉,他,竟是那己斷手的蒼龍餘甫!

  寒山重這時全身好象已被淩遲了一樣的痛楚,尤其腰間的一刀,背上的幾掌,更是使他承受不住……其實,寒山重的忍耐力已是太強了,若換了另一個人,此刻便是未死,也早就不能動彈了,他的四肢,寒山重覺得宛如千斤之重,現在,餘甫的淒怖的面孔在他的眼前迅速擴大,那怨毒的眸子,那閃亮的利齒,都是這麼接近了,這麼接近了……

  一股不甘的意念,像奇跡似的發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寒山重驀然大吼一聲,雙腿一絞一拋,已將餘甫夾個正著,只聽他喉間低嗥了兩聲,頭骨起了一陣「砰砰」輕響,那龐大的身軀,已被摔出五尺之外!

  這只是在剎那之間發生,已在剎那之間結束之事,餘甫的身軀才被摔出,厲比起處,刀、槍、鞭、鉤、掌已如』狂風暴雨般向寒山重身上落下!

  寒山重苦澀的一笑,奮起全力舉盾招架,邊拼命連連翻滾,這時,他的腿臂之上又已挨了兩下,於是,在他又滾動了三次之後,他已來到了一片小樹林的邊緣,一聲雖不響亮,卻極尖銳的呼哨之聲,已突然自他口中發出!

  隨著這聲尖銳的呼哨,遙遠處,一陣激昂高烈的馬嘶已隱隱傳來,深夜荒郊,這馬嘶聲聽來像是龍吟虎嘯!

  閃手索彪驀然一驚,急撲上來,邊大叫道:「快下手,姓寒的想逃!」

  寒山重以戟斧之尖技地,抖手便是九掌十一腿!

  皮看沉重的攔架,但是,卻已不能完全封住了,寒山重咬住牙關,身軀已被震出三步之外!

  霹雷虎郭長風兩隻大板牙怒掀,率著眾人圍攻而上,他一邊破口大駡:「寒山重,老子看你今夜還有幾條狗命,媽的,老子要活活分你的屍!」

  說話中,金鉤如風,盡朝要害下手,其它的各般兵器,也紛紛暴落,寒山重傾力攔擋,傷處又增,但是,在這時,他已聽到一片急驟的馬蹄聲,那片馬蹄聲初初入耳,已若雷電來自九天,剎那間到了近前:叱雷!是的,叱雷已昂首揚步,怒奔而來!

  閃手索彪沖向寒山重,與郭長風成為一個角夾擊之勢,他:─邊焦厲的大吼道:「攔住那匹馬,快!」

  兩名白龍門弟子返身截去,手中一柄厚背刀,一條九節鞭,猛然劈纏向已奔到眼前的龍馬叱雷四蹄!一聲「希聿聿」的嘶叫,隨著一片霧氣噴自叱雷口鼻之中,它四蹄急撐,整個馬身已掠過那兩名白龍門弟子的頭頂,後蹄翻處,這兩個年青壯漢竟被踢出三步之外,一個踉蹌僕倒地上!

  這時……

  閃手索彪與郭長風二人的鉤掌,以及其餘的數名白龍門弟子的兵器,都己犀利的攻到寒山重的身體之前,而且,寒山重已實在無力將這所有的攻擊擋開了,他疲憊而痛楚的睜大眼睛,忽然哧哧一笑,大吼一聲:「陽流金!」

  右手的戟斧,突然拋高一尺,銀鈴響中,左手的皮盾已經迎上,自然,索彪等人不是呆子,他們早已察覺出寒山重這一招的威力是如何歹毒狠辣,每一出手,定必斷魂!而這時,對方又已用上了!

  於是……

  閃手索彪一拉郭長風向後急退,邊此道:「大家小心……」

  寒山重抓住這短暫而狹小的空隙,並未施展此招─一老實說,他已無力施展了,他接住戟斧,驀然向側翻出兩尺,右腳一伸一鉤,嗯,已巧妙得令人喝彩的鉤住了來到一旁的叱雷的馬鐙,叱雷奔速未減,眨眼之間,已將它的主人拖出十丈之外,寒山重傾力向內一滾,抱住了愛馬的肚腹,從起落如風的後蹄檔隙中望去,地面在迅速倒退,白龍門每個人的憤怒急惶面孔也在逐漸隱沒,他喘了口氣,沙啞的大叫道:「白龍門的朋友,寒山重若得生還,你們的西澱白龍碑將被血洗!」

  叫聲嘶啞,拖曳而去,這雖然已十分居弱,卻包含了無比悲毒的語聲,尚在每個白龍門的人物耳際回繞未散,那一人一馬,卻早已鴻飛冥冥了。

  閃手索彪等人迫了一段路,全都廢然而止,汗水流自每個人的面孔,粗濁的喘息出自每個人的口中,霹雷虎郭

  長風呆呆的望著遠處濃重的黑暗,滿臉流露著憤怒,仇恨,不甘之色,當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興奮過去了,激昂過去了,理智、熱血也平緩的流循,於是,一層翳重的陰影籠罩到各人的心上。誰也沒有說話,都陷入深深的憂慮中。

  半晌。

  閃手索彪撕下衣襟一條,拭淨小腹的血槽,這小小的響聲,已將其餘的人自沉思與懊惱中拉回,郭長風一板牙,憤恨的道:「積山九仞,功虧一簣,未殺死這廝,實是不甘!不甘!不甘!」

  閃手索彪沒有答腔,回首注視著滿地殘屍,鮮血四濺的鬥場,不覺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多淒涼,那睦方才還能說話能動的活人,只在這片刻之間,都已變成一堆堆的死肉,與頑石腐木無異了:郭長風咬牙切齒的罵了一陣,又道:「這小子一去,如能留得活命,咱們以後永無寧日了,真是縱虎歸山,遺患無窮,可恨!」

  閃手索彪歎了口氣,道:「這倒不用擔心,據噶丹說,寒山重的劇毒並未治癒,僅是暫且用藥物將毒性壓制住了而已,至多一月,必定毒發而死,算算時間,也沒有幾天了,長風,龜花之毒,是沒有人可以救治得了的,而且,寒山重身受重創數處,又被那噶丹以毒蟻咬上一通,據為兄判斷,這次寒山重便有兩條命也該完了!」

  郭長風卻不以為然的哼了哼,道:「師兄,你以前還判斷寒山重早死了呢,今夜他卻又活生生的出現在這裡,又給了我們這記下馬威,連四哥及陸家兄弟都斷送在他手上了,六劍士也全完了……這小子太邪,我老是覺得……覺得他好象有一股子超然的力量,而且,他的生命之火也好似較之一般人來得強烈與根固!」

  閃手索彪看了郭長風一眼,道:「老六,別胡思亂想!」

  郭長風肩頭的傷口血液已經凝固,他現在感到有些痛楚,索彪說完了話,他僅悄悄的朝前面瞥了一眼,緩慢的道:「師兄,回去收屍吧,這麼多死人,要麻煩一陣子呢,唉,掌門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這都為了些什麼呢,僅是為了替潔兒出這一口氣麼?出這一口氣的代價卻是太大了,太大了……」

  閃手索彪不悅的道:「老六,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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