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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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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憶柔楞了一下,吶吶的道:「交給我帶走了什麼?」 那人驀然睜大了眼睛,黑暗中精光暴閃,他粗悍的道:「別裝傻,把『九折十三曲』的玉軸拿出來!」 「九折十三曲?玉軸?你在說些什麼?」夢憶柔滿面孔的驚疑,不安的呢喃著。 一陣猛厲的狂笑出自那人口中,他向夢憶柔逼近了兩步,於是,星光淡淡映在他的臉上,這是一張生有兩道濃眉,一雙豹眼,卻自左耳到嘴角橫著一道血紅疤痕的面孔,他兇惡的吼道:「無緣和尚也太過聰明了,但白虹、奔月、河魔也都不是白癡,拼失了五條人命,卻讓這老禿驢得去玉軸,天下會有這麼便宜的事麼?呸!」 白虹、奔月、河魔,這六個字,仿佛是六隻魔手,一下子猛然攫住了夢憶柔的心弦,她打了個寒栗,呆呆的望著眼前這三個人,呼吸變得急促而翳重。 「說話呀,拿出玉軸,或是死!」這人又厲吼著,再度踏上一步。 夢憶柔畏怯的退後一步,囁嚅的道:「不,我沒有……我不知道什麼九折十三曲,更沒有拿過什麼玉軸……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連和無緣大師說話都沒有……」 「胡說,你這舌上生蓮的賤丫頭!」這人的刀疤隱泛紅光,滿臉殺氣,模樣兇惡暴民之極!當中的一人,那是個容貌清透,滿面書卷氣息的文士,看他樣子最多不過四十上下,但是,卻已滿頭白髮如銀了,他這時微微一笑,古怪的注視了夢憶柔一眼,拍拍刀疤怪客的肩頭,平靜的道:「三弟,你別嚇著這位姑娘了,慢慢問,不愁她不從實招來。」 他說完了話,又向夢憶柔點點頭,溫和的道:「在下奔月後幽,方才向姑娘說話之人乃是在下三弟白虹公孫塵……」他又指指另外那個一身黃布長衫,面色枯槁蠟黃的怪客道:「這位乃是在下大哥,人稱河魔的金易,姑娘想亦不會陌生吧?」 夢憶柔勉強頷首,低低的道:「三位大名,我都聽過,但是,你們總不能向一個晚輩如此強按罪名啊,我實在什麼也不知道……」 老實說,提起武林中這三個人的名字,凡是曾在江湖上混過的莫不聞而結眉,敬鬼神而遠之,他們三個都是怪物中的怪物,年紀全己超過半百,一般的心狠手辣,趕盡殺絕,又自三個極端不同的地方巧妙的聚集一起,做出一些令人毛髮悚然,膽戰心驚的血腥事來,但是,這三個煞星卻竟會氣味相投的結成莫逆之交,日常行動俱是聯合一致,守望相助,在武林中,願意主動去惹他們三個人的,還實在不多。 奔月後幽凝望著夢憶柔淡然一笑,道:「姑娘真美,足當國色,在下實不忍做那摧花憾事,但,若是姑娘不肯從實招述,那麼,三年前秦准河畔的青樓名花趙巧巧就是一個榜樣!」 白虹公孫塵哼了一聲,冷森的道:「你大約也知道這件事,我們將趙巧巧那賤人毀去容貌,以利刃將其割成一千零十六片,拋入河中飽喂魚蝦,留其首級高懸竿頂五日示眾,這賤人直到將她割到第七十三刀時方才氣絕,為的便是她不肯坦然的告訴我們一件江湖之秘!」 秦淮名妓趙巧巧之慘死,確曾在江湖上轟動一時,但是,因為下手之人乃是這三個難惹的煞星,是而一般武林人物空自滿心氣憤,也卻不敢自己找禍上身,這件事已隔三載光陰,卻仍然令人難以淡忘,自然,夢憶柔亦曾聽聞過此事大端。 奔月後幽一拂衣袖,輕鬆的道:「號稱南海俠女的魏翠姑可能姑娘也會記得,呢,她竟不自量力,想與在下等公然爭奪大內流失在外的一柄古珍奇劍,後來麼,在下先剜其目,裸身,袒懸大樹枝丫之上,窮十二個時辰再斃其命,姑娘,這些……」 他邪惡的擠擠眼,道:「姑娘願意選擇哪一種享受?」 夢憶柔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目光焦切而希冀的向寒山重這邊瞧來,奔月後幽頭也不回的道:「姑娘,不要希望有人來救你,這是不可能的事,目前,有誰在此?有誰夠膽?別忘了在下等江湖上的字型大小!」 白虹公孫塵目光如電,向四周環視了一道,暴烈的道:「先問明瞭這賤人,再找無綠禿驢算帳,二哥,咱們快點!」 奔月後幽忽然面色一沉,神態中頓時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厲與冷酷,他滿頭銀髮蕭蕭,有如一個落魂的僵屍:「現在,姑娘,告訴在下,九折十三曲的玉軸在何處? 無緣和尚可交給你了?他現在身在何處,可曾約請幫手接應今夕之會?」 夢憶柔實在慌亂了,她明白眼前三個人那殘如豺狼的天性,更知道他們在憤怒後的恐怖行動,她的一身所學,她自己曉得決非三人中任何一個之敵,他忘不了在早日她舅父的殷殷叮嚀,一旦行事在外,切莫去招惹這些冷血的怪物! 但是,現在,她卻被對方纏上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等死,更不願就此束手就縛,不過,她打得過人家麼?她能打得過這三人中.任何一個麼? 那美麗的面龐已變得蒼白,細凝如玉的肌膚在輕輕抽搐,心狂跳著,冷汗涔涔,夢憶柔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癱瘓,快要昏絕了……她深深吸了口氣,艱澀的道:「後前輩……這些事……真的,我真的全不知道……」 奔月後幽冷森的一笑,而就在他這令人寒懼的笑容方才浮上嘴唇之際,兩隻手掌已若一陣狂風般卷向夢憶柔! 一聲尖銳的驚叫,夢憶柔急速的旋舞而出,但是,白虹公孫塵已如鬼魅般自後掩上,夢憶柔慌亂的再度躲躍,卻在一聲刺耳的裂帛聲中搖晃著退出三步! 星光黯淡,映出這位美豔的少女那張羞憤得痛不欲生的痙攣面孔,是的,她的羅紗前襟己被撕裂一道口子,隱隱露出裡麵粉紅色的內衣來:奔月後幽負著手,悠閒的踱了兩步,嘿嘿笑道:「姑娘,別怕,但是你若還要固執下去,那麼,在下可要一件一件的替你寬衣解帶了。」 白虹公孫塵亦哼了一聲,兇惡的道:「那時,賤人,你還要死得更痛苦些!」 一陣出奇的悲哀,攙合著羞辱,絕望,像一股澎湃的潮水般沖入夢憶柔的心田,她忍不住雙手捂面,痛苦的吸泣起來。 奔月後幽斜著眼珠子笑了笑,陰陽怪氣的道:「暖,姑娘,別哭別哭,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假如你再想拖延,在下可又要繼續下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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