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俠盜來如風 | 上頁 下頁


  來如風冷然一笑,道:「你有什麼值得咋唬的?你以為歐陽壯在道上的勢力就想來壓我姓來的?哦呸!有一天我總得找上石頭堡去掂一掂『飛天蜈蚣』是個什麼東西!」一面又指著岩石下二入厲喝道:「江湖上二位也算是個角色,想不到長了一身女人骨,軟塌塌的沒有一點男子漢的味道,真是丟人丟到他娘的姥姥家去了,合著不如快找那歐陽老兒哭訴去。」

  齊中嶽氣得暴跳如雷,破口罵道:「黃日小兒,口不擇言,老子饒不了你,你等著爺們抽你筋扒你皮挫骨揚灰吧!」

  蔔在冬也咬牙道:「來如風!你神氣吧!只要你能露出面,就有入會把你送上西天,你應該知道,天底下報復的手段是五花八門的,也是層出不窮的,除非你……」

  不等蔔在冬「完,來如風咯咯一笑,道:「二位的意思打譜是叫在下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可是在下哪有那種閒情逸致,套句二位的話,報復的手段五花八門,而我自不願叫歐陽老兒抓住找的尾巴而為自己製造不安,本來嘛,我願意,也原想交二位個朋友,放二位一馬,千不該你們把我來如風三字抖出來,抖出我的名和姓沒關係,可是我不得不為他人著想,否則豈不太自私了!」

  「誰?」齊中嶽問。

  嘻嘻一笑,來如風道:「天下約摸著都知道,有我來如風,就會有錢如土,我二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也因為前生有緣的關係,所以今生二人湊在一塊,幹起」兒來也是相得益彰而水到渠成,如果我替他製造無盡的,也是要命的麻煩,二位想想,這豈是交朋友之道?」

  蔔在冬一驚,顧不得肩頭流血,目注來如風道:「你,你打算斬盡殺絕不成?」

  於是,來如風的鋼捧又現手中,冷然道:「怎麼樣,你以為我來如風是吃齋念佛不殺生的好人,還是開善堂的大善人,幾年來江湖上的『神愉俠盜』之名響徹雲霄,但卻有誰見過他們的廬山真面目的?」

  蔔在冬身子一抖!

  齊中嶽冷汗涔涔!

  二人一個是肩傷,另一個肚皮幾乎開膛,而鮮血尚未凝結,卻因幾句閒話,幾句要命的、自覺痛快的話,而招致即將命喪黃泉之危。

  二人這時已並肩向後緩退,但口氣仍然強硬的道:「來如風,你簡直欺人太甚,合著我二人同你拚了。」

  「噴噴,這才算是硬漢,硬角色,有骨氣,不愧『飛天蜈蚣』調教出來的殺手家將,不過二位可得有始有終,咬緊牙苦撐下去,甭半途洩氣而讓我下不了手。」

  齊中嶽跺腳「咚咚」,破口罵道:「來如風,我的兒,你簡直倡狂的可以,真是欺人欺到頭上撒起尿來了,你不用滿嘴放屁,諷刺入骨三分,娘的你要殺人滅口,何不就此動手,還在那兒耍的什麼嘴皮!」

  蔔在冬似是不願就此作鬼,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灰發抖顫的道:「來如風,你那塊招牌早掛在黑道上晃蕩,居然在我們追捕賊愉的時候,又是無怨無仇的情況下,便要殺害我二人的性命,難道你是頭野獸!」

  來如風冷然嗤之以鼻的道:「娘的,人嘴兩片皮,全是你的理,無怨無仇,說的多中聽,一開始打譜就想要我命,而我又一再的導之以禮,卻換來是攔腰一刀,二位是拿我當龜孫王八呀!」只見他又是瀟灑的舞了幾下鋼棒,「嚓」的一聲,藏在鋼捧兩端的兩把雙刃尖刀又彈露在外,月光下,夜影中,兩把尖刀閃著陰冷的寒芒,眨眼間鋼棒一揮,來如風冷冷道:「狗娘養的該上路了!」

  「慢點!」蔔在冬忙以手制止,因為他相當清楚,來如風只要一出手,二人全得躺下去。

  來如風戛然而止欲撲的身形,面無表情的道:「可是有什麼狗皮倒灶的後事要交待?」

  卜在冬臉色青白不分,月光下透著一股子難堪味道,他似是在刀口的刃芒上,突然悟出了道理來,眼前他與齊中嶽二人誰也沒有再拚的能力,而來如風卻又是那麼輕鬆的像等著宰小雞一般要拿他二人開刀,這就是明敞著技不如人束手束腳,如果在這時候稱英雄充好漢,無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心念間,當下對來如風一聲苦笑,道:「閣下,今天這個台我二人算是坍定了,當然也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認了,請問,除了死以外,可有別的辦法轉緩的?」

  「噌」的一聲,鋼棒兩端尖刀又彈回捧內,來如風當即冷笑道:「說說看,怎麼個轉緩法,我這人見不得幾句甜言蜜語,只要不叫我受騙上當,打個商量倒也無妨,不過我得醜話說在前頭,一旦要被我發現既吃虧又上當,我的報復手段二位還不知道吧,先割掉舌頭,再敲碎腦瓜。」

  蔔在冬當即道:「姓卜的向你保證,今晚之事算是沒有發生,我二人守口如瓶,就算見了歐陽堡主,我也只說是遇到武功高強的幪面人,二人受了傷,幪面人也遠去了。」

  來如風「呸」一聲,道:「他娘的,你這是拐個彎叫我放人,你拿老子當熊。」

  「難道你有更好條件?」

  來如風一笑,嘉許的道:「上路了!上路了!要知我是贏家,喊價碼開條件應由我來,哪有輸家的份兒!」他一頓之後,又道:「這樣吧!我呢,家口大,吃閒飯的人又多,每天我為了這些永遠填不完的肚皮窮折騰,就拿眼前來說,玩刀拚命為著何來,還不是那上百日的肚皮……」

  蔔在冬正要開口,齊中嶽怒聲喝道:「來如風,別他娘的扯爛蛋了,」來說去你是想弄幾個銀子花花,你這是偷搶不成換個手法來敲詐……」

  蔔在冬一笑,道:「開個價吧!」

  來如風哈哈笑道:「好!有好的開始,這交易算是成功了一半!我呢,也很清楚二位也是受人使喚為人賣命的可憐人,獅子大開口是會嚇二位一跳的,約摸著這個數吧!」來如風伸出一巴掌。

  灰濛濛的月光下,蔔在冬一看,不由道:「五十兩?」

  來如風陡然收回手來,哭笑不得的道:「我的媽呀!二位的命也太賤了吧?只值那麼五十兩?再說這五十兩對我來說又管個屁用,還不夠我送小費的。」

  「五百兩?」

  來如風搖搖頭。

  齊中嶽怒喝道:「難道是五千兩!」蔔在冬卻在喘著大氣。

  「一個崩子也不能少,二位不要忘了,這可是二位提出的條件,是二位活命的條件,成與不成我可不在乎。」說著,他那根鋼棒「嚓』』的一聲,又見兩端出現尖刀。

  蔔在冬一咬牙,道:「好,五千兩銀子算是敲定了,你「我們如何交銀子,你又怎麼取銀子,何日何時何地?」

  來如風淡然一笑,道:「我一向都非常信任我的客戶,因為我在交易期間總是以他們為衣食父母,再說嗎,我這個人又是個急性子,什麼事全不能放在心上發黴發酸發臭,愈快辦愈安心,所以咱們這樁生意還是原地成交的好!」

  齊中嶽破口罵道:「放你媽的屁,爺們這是出來捉小偷的,你見過誰抓小偷還要帶上五千兩銀子的?」

  「稍安勿躁,怪我話沒有說清楚,對不住!對不住!」

  蔔在冬追問道:「那就快說清「吧!」

  來如風咧嘴一笑,道:「我就在這大石頭上候著,你二位快到石頭堡去取,不論你們是回去偷也好,騙也罷,甚至向歐陽壯借支而來個寅吃卯糧,我都不管,只要湊足五千兩銀子送來就成。」

  卜在冬、齊中嶽二人對望一眼,暗中一打眼色,蔔在冬當即道:「好!我二人回去就湊銀子,這兒離石頭堡也不過五六裡光景,約摸著不出一個時辰,銀子一定送到。」

  「二位真大方,也夠慷慨,不愧道上混的朋友,快些回去吧,先得把傷弄好,然後把銀子送來就成了。」

  來如風邊說著,緩緩坐了下來,那樣子透著清閒而令人覺得他是在等人的模樣。

  於是卜在冬與齊中嶽二人互攙互蹭的奔石頭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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