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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計就計 撒網捉魚

  望向歐少彬,燕鐵衣又似笑非笑地道:「歐先生,你剛才替這位鄧長治傷,可是真的是在替他治傷吧?」

  歐少彬莊容道:「絕對悉心醫治,沒有絲毫不盡不實、敷衍馬虎之處。」

  燕鐵衣道:「可已峻事了麼?」

  歐少彬忙道:「尚未竣事,外敷藥抹遍之後,還有多味內服丹散,此外,他頭臉上的裂痕及歪塌的鼻骨亦須加以包紮湊合,以令新肌生長接愈。」

  回頭看了床上的鄧長一眼,燕鐵衣又道:「請告訴我,他的傷,是否會有性命之慮?」

  歐少彬道:「這人顯然身底子甚厚──或是習武之輩;顯然此一陣毒打,卻是外傷多於內傷,皮肉之創多於筋骨之創,內腑亦曾波及,但血氣尚稱穩當,他因為連續遭受震擊,一時痛苦過甚,又在天寒地凍的煎迫下,方才暫且暈迷,而血也流得不少,這卻都是虛脫現象,只要善加醫治調養,不難痊癒如常。」

  燕鐵衣聞言之下,寬心不少:「這麼說,他是不要緊了?」

  點點頭,歐少彬道:「他的情形,表面上看似是相當嚴重,實則尚不至危及性命,自然往後的珍攝方面不可忽視,約莫個把月的功夫便可恢復健壯,在此調治期間日常養生之道尤須謹慎。」

  燕鐵衣頷首道:「我會記得──歐先生,先前的情形,可真叫我擔心,我怕他們已把鄧長打殘廢了。」

  歐少彬道:「如果繼續對他折磨下去,莫說殘廢,活活打死亦非意外;這還是他底子強,抗得住,換了別人,恐怕情況就要比他惡劣多了。」

  略一遲疑,他小心地道:「燕少兄,這人與你,大概頗有淵源吧?」

  燕鐵衣坦然道:「老實說,不止有牽連,關係還近得很呢!」

  歐少彬道:「難怪少兄對他如此關懷,更為了他擔冒這般風險。」

  燕鐵衣深沉地道:「你一定心裡在想──值不值得?」

  面色一肅,歐少彬道:「少兄恕過──」

  歎了口氣,燕鐵衣平靜地道:「此人名叫鄧長,是我的一個得力手下,半月之前,告假下山,卻不知為了什麼來到此處,更遭此橫禍;我是因事路過這裡,原只打算留宿一宵,明日大早便走,卻鬼差神使,恰巧遇上了這個場面,你說,我怎能不管,又怎能不氣?」

  歐少彬輕聲道:「依少兄之見,那奸殺的勾當,可是令屬下所為?」

  燕鐵衣凜然道:「我想不會是他幹的,因為他不是能幹下這等醜惡之事的人,但話雖如此,我卻仍要查個水落石出,若是他所為,自有幫規派律嚴加以懲處,反之,他如受了冤枉,我亦必替他洗雪,同時,那冤屈他的人更得承擔一切責任!」

  歐少彬感喟地道:「這樣一來,只怕事情就要鬧大了。」

  目光冷峭而森寒,燕鐵衣道:「生死事小,譽節事大,歐先生,總有那始作俑者要食其惡果──不論是誰都一樣!」

  默默片刻,歐少彬欠身道:「容我續為傷者診療。」

  燕鐵衣抬起身來:「請便,歐先生。」

  站著發楞的劉景波,此刻挨挨蹭蹭的靠了過來,愁眉苦臉地道:「燕爺,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燕鐵衣不解地道:「怎麼說?」

  劉景波惶悚地道:「我剛剛想起,歐爺子同我受迫前來暗算你們,如今事敗,又蒙燕爺寬恕不究,這樣好是好了,我與歐爺子卻怎生向那幹人王交待?」

  燕鐵衣「哦」了一聲,道:「若是事成,他們如何得到消息?」

  劉景波呐呐地道:「只要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尚無動靜,就表示那『見風倒』業已得計生效,把二位及我和歐爺子通通迷暈,那時他們就會上來拿人……」

  燕鐵衣冷笑道:「倒是一條擺明瞭的『苦肉計』!」

  劉景波忙道:「燕爺,這是他們事先說好了的,那『見風倒』的解藥只能事後將人救醒,卻無從預防,他們說過,我同歐爺子只是暫時暈倒,待他們一旦成事,馬上就把我們解救過來。」

  燕鐵衣道:「現在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急得直搓手,劉景波道:「怎麼辦呢?燕爺。」

  想了想,燕鐵衣道:「最好的方法是──你們不要牽扯進這件事裡來,我很明白你們當前的處境,既不能得罪我們,又不敢得罪他們,因此,要有一個令你們敷衍得過去,而我們又不至受害的法子,尤其是,尚須顧到你們與那些人表面上情分的維持,縱然是不得已亦罷。」

  劉景波無限感激地道:「燕爺,就指望你成全了。」

  來回踱了幾步,燕鐵衣又深思著道:「在等候消息的那幹人,都是些什麼角兒?」

  劉景波數著指頭道:「有『白財官』趙發魁,柴響鞭子,還有他們幾個底下的混混,這一陣裡是否又有其他的人趕來,就也不敢說啦。」

  燕鐵衣道:「你不用著急,我會使你二位交待得過去就是。」

  劉景波哈著腰,是從心底流露出的敬佩服氣:「燕爺,人間世上似你這般的磊落漢子可真是太少了,尤其混江湖的角色,更罕見你一樣寬宏大度,肯為人設想的君子;這年頭誰都是自顧自,燈籠撐起照門前,伸伸手沾沾光都不幹。」

  燕鐵衣平淡地道:「這不算什麼,劉掌櫃,你們原本不該受牽連,又何苦非拉著你們二位進來墊背不可?」

  過了一會,替鄧長治傷的歐少彬業已各般弄妥,他為鄧長掩好棉被,又淨過手,一面使巾帕揩著,邊向熊道元囑咐:「大概再過頓飯功夫,他就會蘇醒過來,如今血氣已順,脈跳平和,除了身子仍虛,精神不濟之外,別的都已不會再有問題;請記得那幾包白色粉藥,按兩個時辰一包以溫水服,那三十粒紅色丹丸,則每於睡前一次吃下五顆,過幾天,我會再設法暗裡送些藥來。」

  熊道元似乎早已忘了不久前還朝著人家發狠施威的事;他笑呵呵的將歐少彬留下的藥物收拾妥當,點著頭道:「錯不了,大郎中。」

  歐少彬仔細地道:「還有我這番帶來的金創藥都已用完了,他身上的外傷,仍須每日清洗換藥。」

  熊道元一拍胸膛道:「放心,這個我們會做,上好的金創藥我們也隨身帶得有,夠用了。」

  燕鐵衣忽然開口問歐少彬道:「歐先生,你長袍之內的那包『見風倒』可是效力十分霸道的悶香?」

  歐少彬有些不解地道:「是的,顧名思義,見風倒人,只要吸入一口,便能持續暈倒上三個時辰,吸入多了,一天一夜不見醒轉也非奇事。」

  燕鐵衣道:「如果閉氣不使吸入呢?」

  笑了笑,歐少彬道:「那要看能閉氣多久,以及這『見風倒』的毒氳消散的快慢,當然若是絕對不使吸入絲毫,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燕鐵衣道:「從閉氣停止呼吸開始,一直到下一次透氣,中間有一個時辰的光景,這樣夠不夠?」

  驚訝的望著燕鐵衣,歐少彬道:「少兄,你說你可以挺得住一個時辰之久不呼吸?」

  燕鐵衣笑道:「差不多能撐到這麼個時間。」

  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歐少彬道:「簡直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

  燕鐵衣安詳地道:「這乃是內家功夫上的一種修為,歐先生,聽起來有點奇妙,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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