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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燕鐵衣冷森的一笑:「朋友,你要賣狠,還得從後頭數,似你這樣的貨色,我業已貝多見膩了!」

  背面大漢倔強的道:「你殺了我吧,燕鐵衣,想叫我降服卻是做夢!」

  笑笑,燕鐵衣道:「我不想殺你,也不稀罕你能降服,朋友,我只盼你起來之後。撿回你的傢伙滾蛋--當然,你若可憐你那些弟兄,招呼他們一同退走,則更是功德無量了。」

  青面大漢狂悍的叫:「你休想,只要你放開我,我仍會和你拚命。我要殺了你,替我們三位當家的報仇!」

  燕鐵衣緩緩的道:「再琢磨一下,我勸你!」

  青面大漢惡狠狠的道:「沒什麼好說的,但有一口氣在,我們與你誓不甘休!」

  燕鐵衣望向呆立在那邊的鐘忻--這一陣拚殺,鐘忻也不知是失了主張還是昧了心智,他只是泥塑木雕般站著,既未逃走,亦未協同這些『黑龍一百騎』的朋友攻撲,他那一雙眼顯得迷迷茫茫的,空空洞洞的,似是靈魂已飛出竅了。

  當然,燕鐵衣知道鐘忻為什縻會這樣--他想活下去,卻找不出一條適於活下去的路,他又不甘使這唯一的生望破滅,便只有不動手了。否則,不動手對他死去的同伴來說,仍是有違道義的,便形成了他現在的僵木之狀。

  暗裹感喟著,燕鐵衣低看頭俯視那姓李的青臉漢子:「朋友,明明已不可為,你又何苦非要送死不可?對你而言,又有什麼代價及意義?」

  咬牙切齒的,青臉大漢:「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劍尖微顫斜移,燕鐵衣冷莫的道:「話已說盡,本分亦盡,隨你吧!」

  青面大漢猛的在下翻滾,伸手撈住了他的『鬼頭刀』,挺身躍起,奮力揮刀朝燕鐵衣劈下!

  鋒利的刀刃,隔著燕鐵衣的頭頂只有寸許了,『太阿劍』的寒光卻更快的斜掠過去--宛若那抹光華早已等候在那裡一樣,『括』的一聲,青面大漢一條執刀的右臂,已灑著鮮血拋出。

  悶嚎一聲,那人竟不稍退,猛揶步,左掌直插過來,燕鐵衣眼皮子都不撩,側身倏翻,又一條左臂落地!

  青面大漢雙臂俱失,居然弓背俯身,一頭撞上!

  厭煩的,燕鐵衣左手暴伸暴縮--像是生怕玷染上什麼污穢一般--在一聲不似發自人口的慘叫中,『照日短劍』透過敵人頭頂,瞬息出入三次,直將那青面漢子撞跌九步,尚未落地,人已斷了氣!

  燕鐵衣雙劍歸鞘,神態蕭煞的半轉過身去。這時,只見血光眩映,人肉橫飛,狂號哀嚎之聲此起彼揚。崔厚德在人叢中進出樅橫,乃揮如電,真個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十分的威風又加上十分的英武!

  雖然鬥場中的情況相當慘烈,但崔厚德尚能把持住燕鐵衣對他的交待--儘量只做殺傷、而避免殺死的屠戮,饒是如此,那種缺腿殘臂,血流肉綻的酷厲景像,已是夠瞧的了!

  突然,燕鐵衣沉聲道:「厚德住手,放他們去吧!」

  崔厚德的『薄刃雙口刀』在他身側回繞起二道匹練也似的冷電,人已朝外暴退而出!

  五六十名黑衣漢子,經過這一陣折磨業已被放倒了一半還多,其餘的雖尚完整無缺,卻實實在在寒了心,破了膽。

  由悲憤鼓起的一股銳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若有可為,這股銳氣便將一發不可收拾,如無可為,宣洩得亦會似江河決堤一般的快速了。

  現在,這些險死還生的黑衣朋友們便正是這樣,他們看得日更嵌驗得出,再繼續糾纏下去,會有什麼收穫及結果呢?只是白白犧牲罷了,而這樣的犧牲,確是空洞得毫無意義,又毫無代價的!

  崔厚德躍出,燕鐵衣適時再做嚴峻的警告:「各位朋友,這是你們唯一的、也是你後活命的機會,我奉勸你們不要再做愚蠢又無益的掙扎,廝殺的結果,相信你們比我更為清楚;你們業已盡到你們的本分。若是再行堅持下去,便非識時勢,知利害的作為,只是一種盲目的自我毀滅,在此,生死之間,你們做一抉擇吧!」

  崔厚德跟看大吼:「再要動手交刃,老子便刀刀要命,格殺勿論,半條活口也不留下!」

  二十多名鬥志已失,心摧膽裂的黑衣漢子們,沒有一個還敢出聲抗辯,更沒有誰尚敢向前攻撲了;在片刻的沉寂之後。他們面面相覷,就好像有了默契一樣,各自動手背起遺留在地下的死傷同伴,垂頭喪氣的蹣跚離去……

  得意洋洋的笑了,崔厚德道:「魁首,屬下我方才的表現,還稱得上硬紮吧?」

  燕鐵衣沒好氣的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光沖看這幹小角色耍狠算是那門子本事?在對付熊志甲的時候,你那些威風都跑到何處去了!」

  面皮發熱,崔厚德尷尬的道:「呃,魁首,和姓熊的對仗的辰光。我可也是豁開來硬拚,沒給你丟人哪。」

  燕鐵衣道:「若不是我及時插手,崔厚德,你也明白你現在早去了什麼地方啦!」

  崔厚德乾笑道:「魁首,就算我被姓熊的擺平,他也包不會完整無缺。娘的,好歹我也得在他身上撈點什麼……」

  燕鐵衣冷冷的道:「說得容易,熊志甲武功之精湛淩厲,我們都已見識過了,連我都應付吃力,你就只有一邊風涼的分,虧你事前還誇下那種海口!」

  回想起來,果是餘悸猶存,崔厚德呐呐的道:「說真話,魁首,姓熊的那幾下子居然恁等狠辣法,倒確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直到交上了手,我才知道碰上的硬把子,要砸!」

  燕鐵衣走向鐘忻那邊,低沉的道:「不談熊志甲了,還是再向姓鐘的朋友請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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