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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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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仇如環 十二飛槍 現在,熊志甲背上尚有五隻眨看森森冷眼的銀槍。 業已出手的七隻銀槍,便歪斜不一的零落插入沙地之內,好像剛剛射落的銀矢矢,同樣也在反映看淨亮的光芒。 緩緩向前走近,一步一步的,充滿了那樣的自信與脅迫力,熊志甲的模樣似是一頭猛獸,一頭兇惡的猛獸,正逼向從事掙扎中的獵物! 崔厚德斜豎的『薄刃雙口刀』突然橫舉,又猛的重指,接著,再度斜豎--他不停的變換著封門刀勢,卻也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惶與不安來! 一雙大手左右攤開,熊志甲極其輕蔑的道:「慢慢來,崔朋友,不用緊張,眼明手快,定心凝神,才是武家制勝的要訣,像你這樣慌亂,已經是輸了一半啦……」 黃豆大小的汗珠子,順著崔厚德的額門、眉梢往下淌落,他臉孔的肌肉扯緊,唇角在不住抽搐,握著刀柄的手堂也黏滑濕膩,一顆心,活似擂鼓般狂跳個不停,他覺得胸膈間若燒起一把火,口乾舌燥,血液都似在沸騰了!」 本來不把熊志甲放在眼中,而現在,崔厚德方才明白自己的錯誤--這該死的輕敵心,混帳的優越感,他居然未能顧慮到對方可能制勝的條件,他只以為自己才有操持全域的把握,才是贏家! 燕鐵衣的武功、膽識、機智和毅力,造成了他的江湖上喧嚇的聲威,也樹立了他難以匹敵的氣勢,『青龍社』便不隨著名揚天下,睥睨四方,因此久隨燕鐵衣的崔厚德,也自然養成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習性及唯我為雄的傲氣,但是,他忽略了一點--他只是崔厚德自己,而非燕鐵衣,燕鐵衣能夠鎮壓的局面,平易渡過的險境,在他而言,就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熊志甲停住腳步,陰沉的笑看:「我向你說過,崔朋友,你接不下我這套槍法,事實的證明,好像我是說對了!」 艱澀的咽了口唾沫,崔厚德倔強的道:「早著哩,姓熊的,現在的形勢距離結果,還有老大一段距離!」 熊志甲搖頭道:「老鐘說對了,你果是那樣的人--不見棺材不下淚!」 『格登』一咬牙,崔厚德厲聲道:「等老子躺下挺了,你再賣俏不遲,眼前老子仍然有口氣在,姓熊的,便也難保你身上那處部位不開個血窟窿!」 熊志甲冷森的道:「崔朋友,我勸你還是自行了斷為妙,若是非要等我來送你上道,恐怕你就會覺得痛苦不堪了--在這方面而言,我知道許多令人想死都死不得的法子!」 崔厚德強硬的道:「少來這一套,姓熊的,老子成天糊弄別人,莫不成還會受你的糊弄?」 熊志甲重重的道:「那麼,你是一定要我來代勞了?」 崔厚德粗暴又狂悍的道:「老子早已豁上這條命,好歹也不過就是『死』字一個,熊志甲,我會拉個墊背的人,黃泉道上結伴行,你就先應卯吧,老子看著你最順心!」 熊志甲焦雷般叱喝:「狂妄流痞,碎嘴無賴,憑你也配出此狂言?」 崔厚德破口大駡:「去你娘的那條腿,你又是什麼高人異士?你又有那一樣可以爬上人頭?關著門起道號,這個邪叫老子來信!做夢!」 雙目中煞氣畢露,熊志甲一揮手:「圈殺!」 於是,『大荒雙魅』『陰陽拘命』鐘忻,『混世閻王』皮卓才二人騰空而起,快不可言的同時飛撲向盤坐地下運功調息中的燕鐵衣! 崔厚德頓時氣湧如濤,吼叫著橫身待攔:「乘人之危的狗雜種啊--。」 熊志甲身形暴進,隨看他的動作,也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的雙手上已經各握一隻銀槍,槍尖微抖,星芒千百閃顫,雙槍如虹,卻筆直戳刺而出! 崔厚德左右挪移十七次,『薄刃雙口刀』揮舞劈掠,悍然硬接! 熊志甲猝然躍起五尺,淩空一個筋斗倒翻,雙槍卻蛇信也似急速吞吐,刹那間倒刺九十七槍! 刀鋒帶著寒光連成了點與線的形像,在連串的金鐵交擊聲裹,崔厚德強截敵人這淩厲的攻勢,然而卻已被逼退三步! 貼地飛滾,熊志甲的雙槍由全身四面八尢往外射穿,只見他混身上下俱是蓬散並揚的冷芒銀電,有若一團炸碎的光球! 崔厚德竭力運展著手中刀,做著能力極限的斬截切;原來使起來得心應手的這把傢伙,他不明白為什麼現在卻如此滯黏沉重,好像偏在這辰光掏起來一樣。 一溜溜的刀光交織飛舞,翻滾流掣,而閃閃點點,或成曳虹,或為芒彩,或做星矢的槍彤,便密集又強烈的縱橫旋射,在火花的濺現,清脆卻硬朗的兵器碰撞聲裹,崔厚德業已左支右絀,連連退後,身上更有數處皮肉劃裂見血!那邊-- 舒妲的形勢更是惡劣危急之至,她以那一對『牛角短刀』像瘋狂了一般拚命護衛著燕鐵衣,她完全是一派不要命的同歸於盡打法,處處奮不顧身,刻刻誓與敵亡,她這種玉石俱焚的博擊,一時倒令『大荒雙魅』受了牽扯。 『大荒雙魅』中的任何一個,論武功論經驗,甚至論狠毒,都要比舒妲強上多多,若是單對單的拚鬥,他們兩人中隨便挑一人,也足可對付舒妲這樣本事的角兒三兩個,然則,現在的舒妲,只是在拚命,不顧自己生命的在拚命,如此廝殺,和一般的拚鬥就多少有點不同了,『大荒雙魅』不願在本身的安全受脅下殺敵,招式運用上便頗為忌憚,有許多地方不能放手硬幹,進展自然稍有阻礙,但這樣的情況,並不會延續太久,『大荒雙魅』僅是略受牽扯,卻並非無計可施,他們依舊能夠解決舒妲--只是時間上要比預料中的慢些--實際的形態,『大荒雙魅』明白,舒妲也明白。 『大荒雙魅』都只用空手進擊,閃騰如風裹,舒妲已氣喘噓噓,披頭散髮,衣裙多處撕裂,現露於衣裙裂口外的肌膚不再白皙晶瑩--若非血痕交錯,便是烏青瘀腫了! 眼看著舒妲已無法再支撐下去,眼看著她的危難就要臨頭,而崔厚德非但是不能過來援救,非但是自身不保,他那邊的形勢更不比舒妲好上多少! 身形看似躍起,鐘忻卻突然詭異的竄落,舒妲的右手『牛角短刀』斜揮落空,鐘忻已快逾閃電般飛起一腳將舒妲踢滾在燕鐵衣身邊! 叱喝半聲,皮卓才隨形而上,兩隻船也似的大腳往下暴踩,模樣恨不能一下子便將舒妲踏透踏扁,踏成一堆肉糜! 就在舒妲悲憤絕望,驚恐無告的那一刹那,她側伏於地,眸瞳中映凝著那雙套穿巨大牛皮軟靴的腳底迅速踏落,她甚至已準備承受對方雙足著體時的劇烈痛苦了,卻在驀然間--怪吼如雷,風勁力迥,光影錯亂中,皮卓才魁梧的身子竟斜翻倒滾,摔出了十幾步之外! 正待撲上來跟著下手的鐘忻,倏而縮頭拳身,『呼』的一個折轉旋了回去,一張黃臉上頓時泛了灰青! 舒妲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正在被這突兀的變化弄得怔忡疑慮的當兒,一旁,燕鐵衣已經聲音低沉的出了聲:「沒傷著你吧?舒妲。」 一骨碌爬起身來,呈現在舒妲眼裹的,是燕鐵衣那張雖仍微帶蒼白倦色,但卻浮漾著平靜笑容的面龐;於是,這須臾間,舒妲的心中湧滿了喜悅,湧滿了欣慰,湧滿了如釋重負後的輕快,她發覺自己居然已經很久沒像這瞬息間的興奮同歡榆了,而且,她從來也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充滿了安全感,如此扎實,如此牢靠,又如此溫暖! 顫著聲,笑裹含著淚,舒妲激動的道:「你好了?魁首,你已經好了?」 微微點頭,燕鐵衣道:「只要把流循體內穴脈經絡間的那股真氣收歸丹田,不使它有反逆倒湧的危險,其他的便不用顧慮了;你們二位已幫我完成了這件事,雖然我的體力仍未盡複,亦不足影向根本。舒妲含著淚道:「魁首,多虧你方才救了我,我不知該如何向你表達我的謝忱才好!」 笑笑,燕鐵衣道:「傻丫頭,原是我該謝你才對,若非為了護衛我,你也不一定會遭受剛才那樣的危險。」 因為燕鐵衣的突兀行動,使「大荒雙魅」一個立刻受挫,一個趕忙退卻的情況變化下,使得緊逼崔厚德的熊志甲不得不立時收手退出戰圈,嚴陣以待,保持其最大的戒備! 混身血跡,氣喘如牛的崔厚德,在壓力頓消之下,不由累得一屁股坐向地面,一面抹著汗水,一面提著嗓門嘶啞的叫:「魁首……天可憐見……你老幸虧及時恢復體能……運功竣事……只要再晚一會,我和舒妲便叫這幹王八蛋擺平啦……」 緩緩站起身來,燕鐵衣先沖著熊志中端詳,又將目光逐一移過『大荒雙魅』及另兩個場中人物臉上,他泛起一抹純真無邪的微笑,和悅的道:「列位的運氣還不算太好,我運息的過程要比列位所預料的時間稍快上一點。」 頓了頓,他又道:「是而,列位想乘虛而入,落井下石的這個心願,恐怕就多少要遭受挫折了。」 熊志甲臉色鐵青,冷目如鈴,他惡毒的道:「燕鐵衣,即使你及時運功完竣,於你們最後的悲慘結果並無二致,加上一個你,同樣不能扭轉你們業已註定的敗局!」 燕鐵衣淡淡的道:「業已註定的敗局?熊志甲,是誰給我們註定的?你麼?還是你身邊的這些位朋友?」 重重一哼,熊志甲道:「口舌爭強,不是好漢風格,手底下見真章,才是解決的唯一法則!」 燕鐵衣安詳的道:「說到『──』對了,方才我在調息之間,言詞舉止上雖然不能有所反應,但心裡卻明白,我已聽到你,以及你那幾位幫手的說話;只有一個問題要請教,熊志中,你派人投柬相邀,目的就是要聚眾伏屍於我等?」 熊志甲大聲道:「一點不鍺。」 燕鐵衣道:「如此麻煩周折,何不乾脆半途攔截省事?」 熊志中凜烈的道:「此處僻靜荒寂,適宜下手,而且我們早已替你布下了一個火場煉獄,待你投入,我故令我那手下惡詞傲顏相向,激使你們前來自投羅網,不錯,你們果然中計而來,雖然讓你們連闖兩關,燕鐵衣,這第三關也就是你們生命的終結了!」 背負雙手,燕鐵衣閑閑的道:「我想,熊志甲,你該知道我是誰吧?」 熊志甲寒著臉道:「怎麼樣?」 燕鐵表又道:「那麼,你也該明白我的身分,來歷、以及--我的武功修為如何?」 熊志甲厲聲道:「我對你的認識,比你所預料的更多,燕鐵衣,但這卻嚇不住我!」 點點頭,燕鐵衣道:「當然,若嚇住你,你也不會出現在此地了--讓我們開誠佈公的明說了吧,熊志甲,這可是你那位姐夫殺人滅口的計畫?」 熊志甲略一遲疑,強悍的道:「一不做,二不休,你們那個知悉了他在『楚角嶺』刺殺應青弋的內情,那一個便別想活蓍回到『青龍社』,如今你們三人就正是這種情形,他不會容你們把話帶回『青龍社』去,他截殺了你們,總比面對『青龍社』全體的報復力量來得輕易!」 燕鐵衣寬慰的笑了:「真高興你把這樁疑案明明白白的澄清了,這已證明舒妲果然是無辜的,果然是被人陷害誣諂的;直到現在才聽到了真話,確定了真相,我也總算了卻一件心事……」 熊志甲冷森的道:「不管你知道了些什麼,你回不去『青龍社』告訴你那群手下了!」 不慍不愁的笑了笑,燕鐵衣道:「你姐夫是誰?」 熊志甲生硬的道:「問這個,你是白費心思了!」 燕鐵衣又道:「他刺殺應青戈,為了什麼原因!」 熊志甲粗暴的道:「仇恨!」 燕鐵衣慢條斯理的道:「什麼仇恨?」 雙目中凶光閃閃,熊志甲道:「不能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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