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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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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鐵衣有些納悶的道:「屠兄,岑二瘸子我曾在一次偶然的機緣裡與他照過面,那傢伙四十多快近五十歲了,不但瘸了條腿,而且又乾又醜,黃臉上還生著疏淡麻點,他那副尊範和你一比,實是不能相提並論,那位賈仙仙又怎麼挑上他的?你就算再不擠,也要比岑二瘸子高明上多多呀。」 屠森恨聲道:「所以我說那女人犯賤,一點也沒說錯!」 望著對方,燕鐵衣道:「就這麼簡單?」 屠森怒道:「你以為還有什麼原因?」 雙手抱著膝蓋,燕鐵衣道:「會不會尚有其他原因?例如,賈仙仙看上了岑二腐子的財富?受到他的要脅?或是認為岑二瘸子比你更有辦法?也或者,你對那女人有不夠溫柔的地方?」 說到後一句,屠森的神色奇異的變化了一下,他立即咆哮:「總之一對狗男女,姓岑的色膽包天,勾引我的女人,賈仙仙水性楊花,為情不忠,通通該淩遲碎剮,我無須去猜測什麼理由!」 燕鐵衣暗裡歎氣──你無須猜測理由,我卻不能昏天黑地地跟著你去打這場糊塗仗啊……他搖搖頭又接著道:「賈仙仙和你,可是好過一陣子?」 屠森削厲的道:「你以為我是剃頭的挑子──只一頭熱?」 燕鐵衣道:「我是說,她和你要好的形式。」 哼了哼,屠森道:「說得好聽點,是同居,說得難聽點,是姘軋,她跟了我前後有半年光景,卻在我外出兩個月之後席捲潛逃──跟著岑二瘸子,真是姦夫淫婦,一對狗男女!」 燕鐵衣道:「屠兄,你確定賈仙仙是隨同岑二瘸子跑了?」 屠森憤怒的道:「完全確定──因為我除了得到可靠消息之外,更親自上『旗鬥山』探視過,一點不假,那賤人是姘上了岑二瘸子!」 燕鐵衣問:「他們,成親了麼?」 面孔立時扭曲了一下,屠森大吼:「我怎麼知道?」 由對方的反應裡,燕鐵衣判斷岑二瘸子與賈仙仙八成是拜過花堂了,就算一樹梨花壓海棠吧,其中必然有著某種隱諱的原因存在,否則,賈仙仙不會如此心甘情願的! 他又和悅的道:「屠兄,這件事,多久啦?」 屠森唇角微微抽搐著道:「不到三個月!」 燕鐵衣道:「還是最近發生的事──你摸上『旗鬥山』是什麼時候?」 屠森道:「一個月之前!」 燕鐵衣道:「沒幹上?」 屠森陰沉的道:「我不傻,『八虎將』個個功力高強,修為精湛,又加上那麼些爪牙幫兇,力量雄厚,我估計過,若是正面拚敵,只怕要兩敗俱傷,落個同歸於盡的結局,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結局,我只要他們死,而我卻不能死,否則,這報復就沒有意義了。」 燕鐵衣噓了口氣,道:「對於報復這門學問,你倒相當講究。」 屠森木然道:「不要說風涼話,燕鐵衣,若是你換成了我,恐怕其激烈兇狠之處,尤有過之而無不及?」 笑了笑,燕鐵衣道:「若我是你,我也不會去惹那些麻煩了,屠兄,色字頭上可就有一把刀!」 屠森雙頰的肌肉往上扯緊,兩條濃眉聚成山形,於是,便投下一抹陰影在雙瞳之中,他煞氣隱隱的道:「色字頭上是一把刀,對我是,對岑二瘸子亦然!」 燕鐵衣趕緊又道:「那第三樁呢?屠兄,第三樁的梁子又是和誰結下的?」 屠森直爽的道;「『煙霞院主』管婕妤!」 燕鐵衣好久不出聲,卻緊皺著雙眉。 屠森狐疑的問:「有什麼不對?」 搖搖頭,燕鐵衣道:「你又招惹上一個人王。」 屠森道:「我是什麼人?我的仇家當然不會只是些泛泛之輩,而泛泛之輩也不配與我結仇,便結了仇,我也不須勞你大駕!」 燕鐵衣沉重的道:「管婕妤是黃河兩岸的鎮河鎖,是那一帶『筏幫』的女龍頭,在黃河流域,她的字型大小如同金字招牌,踏踏實實的地頭蛇,潛勢極大,手下尤多亡命之徒,更有些狠角色為她效力,陸上水上,誰見了她也要讓步三分……屠兄,你怎的又和她豁上了。」 屠森凜然道:「她的力量大,我明白,所以我才會想到請你相助一臂,否則我還麻煩你幹什麼?我和管婕妤翻了臉全是為了生意問題,在河面上,我下手幹過幾次買賣,有一次不巧碰上,她橫加攔阻,表示這是她的地盤,河行的船隻都受她的保護,又指責我行事之前不拜碼頭,不打招呼,羅哩囉嗦一大套,我豈是吃這個的?當場一言不合就動了手,那知我竟入了圈套!」 燕鐵衣道:「怎麼回事?」 屠森恨恨的道:「後來我才弄明白,那次下手遇上了管婕妤這婆娘,並不是湊巧,而是她早就埋伏著人跟蹤我了──她要找出前幾遭『上線開扒』的人來,我和她才一動手,立時便由河心四邊及兩岸叉港裡飛劃出幾十隻梭頭快船,至少有近二十余名可以高來高去的好手往我這裡圍抄,他們的身法手眼俱極老到,我一看就曉得皆非弱者,他們人多,又在水面上,我只好暫且退去,硬逼著把一塊到口的肥肉吐出……此事過後,管婕妤更到處宣揚,把我詆毀得分文不值,燕鐵衣,你說,這個仇怎能不報?這個恥又怎能不雪?」 點點頭,燕鐵衣悶懨懨的道:「當然,我也必須報恩。」 屠森道:「對了,所以我們就一起去。」 燕鐵衣憂慮的道:「你可曾想到過,屠兄,這些事當我助你一一辦妥以後,你固可一走了之,鴻飛冥冥,我可是有山有廟,有基有業,我結下這麼些梁子,又往那裡走?」 屠森咧咧嘴,道:「以你的本領,以你的力量,你無須畏懼他們!」 燕鐵衣沉沉的道:「但是,這總是一個極大的負擔,如果他們一旦聯手合力來對付我,亦足可造成嚴重威脅,屆時刃閃血濺,就頗不輕鬆了,為我的報恩,再令人令己賠上多條性命,未免於心不安。」 屠森大聲道:「你含糊?」 燕鐵衣道:「這不是問題,問題是該不該連累他人?」 屠森厲烈的道:「我們在找過這些人報仇之後,他們能剩下的扎實角兒也就不多了,對方力量大減,又自顧不暇,那有功夫再向你尋仇?」 燕鐵衣苦笑道:「等他們整頓過來,恢復元氣之後呢?」 窒了窒,屠森隨即強橫的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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