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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喂」,田二嫂得意地道:「唯一能提供居少德藏匿地方的就是我,敖爺,假使你本願意,我不勉強,可是沒有我,我敢誇口半年內你決找不著他……」敖楚戈直打量這個女人,由她的容貌和言談間,他知道這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女人,看神色她不僅難鬥,還是個難惹難碰的江湖女人,他沉吟道:「我明白了,田二嫂、你就是那個藏匿居少德的女人,也是他的情婦,俗語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將他出賣,這在江湖規矩上,是禁忌!」

  田二嫂不以為意地道:「無他,殺人者人殺之,我犯不著和這種人去玩命,再說你敖爺我也惹不起,今天我甘冒江湖大忌來會你,當然我也有我的目的,只要敖爺你點點頭,我負責將人給你送來。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敖楚戈冷靜地道:「你的條件一定很苛!」

  搖搖頭,田二嫂道:「一點不,只借重敖爺三天時間,不出力,不動手,三天—過,敖爺放手一走,誰也不欠誰,這種便宜事你都不幹,往後想我都不容易!」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二嫂,你還沒告訴我,哪條線上的買賣……」田二嫂喲地;聲道:「我是個女,人,能做什麼大門面的生意,當然女人永遠是女人,于的是半掩門的買賣,敖爺,不怕你笑我,這行生意是百業中最難幹的,我不過是請教爺幫個場!」

  她沒全抖出來.敖楚戈已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氣得想噴飯、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請自己去當暗門子的鏢客、但,他表面上不露絲毫聲色,僅淡淡地道:「花二天時間,換個居少德,說起來並不難——」媚麗嬌豔地—露齒,田二嫂道:「這種好事天下少有.敖爺是答應了。」

  敖楚戈一搖頭道:「還沒有,田二嫂,聽起來這事很單純,往裡久再—想,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你不會僅要我在貴寶號那裡於坐三天。別說,有更劄手的事等著我……」面頰上彷佛罩上一層寒霜,田二嫂道:「不錯,我要借重敖爺這塊招牌,在我們這行道裡豎立大旗是不容易的事,如果沒有幾個很體面的角色,很難聞名立萬,我田二嫂雖是女流,野心並不比你差,要幹就狠狠地幹,不幹乾脆歇手,而敖爺,『一笑見煞』在道上可說是頂天立地,正是我理想的助手,當然我不會白借重你,咱們是四六拆賬,有我的,少不了你的,三天后,我雙手奉上居少德,從此各拍屁股走路,誰也不管誰——」敖楚戈冷冷地道:「抱歉,田二嫂,你的條件我不滿意。」

  這一著很出田二嫂的意料之外,她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只要道上的買賣,她一出面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而今日,她可說是使出了混身解數,可是敖楚戈卻絲毫不動心,她粉頰上有著一絲冷意,道:「敖爺的意思……」敖楚戈淡然地道:「第一,我不須和你談條件,更不會和窯姐兒的事扯上半點邊兒再說你最終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假如我料的不錯,司馬紫青的事你不會一點不知道,第二居少德不過是條魚,我網已張好了,不怕他跑了,犯不著去領你這份情,而且憑你田二嫂在地方上的人頭,並不比我差,何須真正地需要我敖楚戈。」

  刹時,一層寒霜罩滿了臉上,田二嫂道:「你不後悔?」敖楚戈大笑道:「我敖某本人何曾後悔過一件事?田二嫂,麻煩你回去告訴居少德,躲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會落在我手裡。」

  田二嫂站起身來,道;「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事就此罷手,只當沒這回事,居少德是否會落在你手裡,那是他的事,我田二嫂可不保證你能找到……」略略一沉思,敖楚戈道:「如果真找不到也許我會找你妥協——」陰冷地一笑,田二嫂不屑地道:「那時候論不到你拿蹺了,也許你得全聽我的!」

  說著格格一笑,轉身出了房外,她的前腳剛走,後腳就跟進一個人,這個人一臉精悍之色,露出一雙聰慧的眼神,嘖嘖地直呼騷,一進屋,劈頭道:「敖爺,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標緻的娘們!」

  敖楚戈正色道:「別說笑,小毛,不要在這節骨眼開玩笑,這娘們叫田二嫂,願以居少德和我交換條件,我從關洛道上請你來,就是要你替我查查她的底,你最擅長追蹤術,這件事全交給你了。」

  小毛大笑道:「這不勞你費心,這娘們一進天香樓我已出去轉了一趟,她是小孤河兩岸的名鴨子,常裝怡紅院」,手下有幾號扎手的人物,在河左岸的地方,有一間破屋子,是她秘密住處。」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看不出你小毛果然有兩下子,不槐有千里狐之稱,僅這眨眼工夫,便摸個一清二楚,看來這趟沒白請你來。」

  小毛眨眨眼,道:「敖爺,你先別高興,這娘們仿佛背後有極高的靠山,否則,她不會大模大樣地來和你談條件,這種人眼皮子最廣,路子更寬,她能提供居少德的消息,可見對你的行蹤已掌握得相當清楚,假如我料得不錯,你的一行一動,已在她的監視下,別在咱們還沒風吹草動之前,已馬前失蹄先栽在她的手裡。」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會小心行事,你入夜後先去摸摸這娘們的底!」

  入夜後,恰紅院裡鶯鶯燕燕,雜亂喧鬧的聲音,從各屋子裡傳將出來,堂子口慣有的調笑和嘻罵在這裡隨處可聞,窯姐兒川梭于客人間,混身的解數淋漓地發揮出來。

  怕紅院的後院,有一間僻靜的雅舍,是專為招待貴賓的靜房,一縷燈影從這屋子裡透出來,田二嫂斜靠在大紅被墊的床上,一雙眼神癡癡地望著窗前,疤面人和吳拐子恭謹地守在房門口,他們像在等待什麼?沒有人在這節骨眼上開口,俱凝神地聽著窗外。

  良久,一點黑影穿窗而入,是一隻昂首健碩的灰白飛鴿,疤面人疾忙地解開飛鴿腳上的紙卷兒,遞給田二嫂,田二嫂略略一瞄紙卷上的字兒,道:「他來了。」

  疤面人低聲道:「田老闆,準備怎麼應付他……」田二嫂沉思道:「他只要進了怡紅院,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這種人不能和他動武。只有智齲請陽婉玉對付他!」

  疤面人;震道:「陽婉玉,她有麻瘋!」

  田二嫂冷笑道:「她不僅有大麻瘋.還有最難治的花病,但她長得最漂亮.一身白玉般的肌膚誰也看不出她有病;我要姓敖的先染上一身病,最後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

  疤面人寒聲道:「姓敖的未必會上鉤。」

  田二嫂哼聲道:「屋子裡先放一點『催情散』,那種香味最易催情,凡是男人都受不了哪種刺激。我不相情敖楚戈是鐵鑄的金鋼,任他是頭白眉虎也逃不過我—泓春水蕩漾……」疤面人一笑道:「田老闆準備在哪裡接待這位特殊的客人?」田二嫂一揮手道:「這間,敖楚戈不是普通客人,不能用那種對付普通客人的方法。立刻去準備,我會在暗中留意著的……」「是!」

  疤面人立刻應命而去,田二嫂面頰上刹時浮現出一絲殘厲的笑意……。

  那屋子裡滿室溫香,一股幽幽的香味拂鼻而來,像往常的客人—樣,敖楚戈隨意流覽了屋裡的陳設一眼,鴨兒吳媽媽小心地待候著、輕聲地道:「客官,這是怡紅院的最幽雅一間了,平常都是留給一些大官巨賈,今夜是你運氣好,特別留給你的……」敖楚戈淡淡地道,「隨便,吳媽媽,這裡的姐兒……」吳媽媽滿口陪笑地道:「客官你放心,不管哪一種客人,只要一進門。我—眼就知道他要什麼樣的姑娘,你者是個文武全才的雅入,我當然給你選一個允文允武的大姑娘,這位姑娘姓陽,是怡紅院新進來的嫩手,不但能吟詩填賦,聽說對武學方面也有很精僻見解,你先見見面,不滿意,我再換!」

  敖楚戈揮手道:「請她來吧,我是很好侍候的客人。」

  吳媽媽輕輕擊了下掌,一個面頰秀題,薄施脂粉的美豔少女,不勝嬌羞地麗而來。她那挺直而美好的鼻粱,薄薄如菱角般的唇角。顯示她有著相當的智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珠透出一般幽怨之色,吳媽媽識趣地退出去,刹時滿屋子只剩了這對陌生的男女。

  那少女輕輕一盈道:「小女子陽婉玉,魯州膠東人氏。」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陽姑娘不要拘束,聽說你歌詞詩賦無一不精,在下久仰已久,今日能一睹風采,誠屬有幸!」

  陽婉玉獻上茶茗,幾盤精緻細點,道:「這位爺真會說笑,我是一個俗人。」

  敖楚戈只覺屋裡香味撲鼻,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驀覺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一股熱烘烘,暖呼呼的熱勁從丹田中緩緩升起,心裡一楞,付思道:「這屋裡有點怪!」

  他急忙收懾心神,運氣流轉全身,鼻眼間呼吸均勻,方始將那股子遐思強壓下去,但任敖楚戈是個不動心的人,在這一刻也覺冷汗直流,他沉思道:「這裡好熱,姑娘,請將窗子開開。

  陽婉玉輕媚地一笑道:「相公,我替你寬衣好了,你既然來怕紅院,當知這裡風花雪月何其多,窗子一開,只怕春光外泄。」

  敖楚戈哈哈笑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燈下會佳人,只動眼不動手,姑娘,何須顧慮別人偷窺,我們並無不軌之行!」

  陽婉玉一怔道:「你倒是個有口無心的不凡之人……」敖楚戈大笑道:「難得姑娘是個冰雪聰明之人,當知軟玉溫香最迷人,美人在抱別有味,可惜,我和姑娘……」話音未落,窗子格地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倏地掠了進來,陽婉玉正要開口,敖楚戈突然點了她的穴道,只見小毛低聲道:「快去吧,這裡由我挺著,田二嫂尚派眼線監視著這屋子四周,她決沒想到咱們會來個大調包。」

  他一聞屋中那股香味,神色一變,急道:「這種味兒好像催情……」一轉頭,驀地看見陽婉玉,一震,脫口道:「這不是我日夜追尋的妹子麼?」一掌點開陽婉玉的穴道,陽婉玉啊了一聲,疾退半步,指著小毛楞楞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很久,道:「大哥,你是毛振平大哥……」小毛一點頭,目中隱含淚水,道:「婉玉妹,果然是你。」

  他激動地上前想要抓住陽婉玉的手,她疾快縮手而退;顫聲道:「哥哥,別碰我,我有麻瘋箔……」此語出,敖楚戈和小毛幾乎同時嚇了一跳,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會有這種令人寒顫的毛病,陽婉玉輕泣道:「田二搜收留我的目的,是對付那些強仇大敵,我不知道她和這位相公有何仇恨,今夜我務必要和這位相公苟合……」小毛憤憤地想拍桌子,當他手掌剛落,敖楚戈已伸手攔住,低聲道:「你設法救出你妹子,我去會那田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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