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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微微一笑,敖楚戈迅速順著土崗子的這一邊往下溜,人一到了平地,馬上以他所能施展的最快身法奔掠起來——他乃是繞一個大彎,轉向那邊的——大片樹林之後,以一個與「老汾河」相對的角度潛進「者汾河」!

  他要避開敵人的主力鋒面,不願與對方硬幹,至少,目前來說還不是時候,他有他的作法,有他的「錦囊妙計」!

  就像一陣風平地卷起,一頭大鳥在飛掠,一隻狸貓在竄走,但卻更似一抹驚鴻的影子,乍現即逝,一沾倏騰—一—敖楚戈快到不能再快的撲向了「老汾河」裡。

  「老汾河」這地名不知從何而來?這只是個半大不小的鎮甸,除了一條涸渠穿過鎮中,將這地方分為兩邊之外,連條臭水溝也看不見,卻哪來的「河」?敖楚戈的目的地是喬忠的家,他早已問清楚,在這條涸渠的右邊,一座「文昌廟」的左旁巷子裡頭一家便是。

  這是一幢古舊但卻寬敞明亮的屋宅,青磚牆裡正對大門是客堂,左右兩則是廂房,院落非常大,還種植著幾棵樹木。敖楚戈騰空撲進院子裡的時候,剛好與三名站在院中,似是司守衛之責的「十龍門」大漢碰上!這三位「十龍門」屬下的朋友但覺頭頂上黑影一閃,風聲急勁中,尚未看清是啥玩意,三顆人頭已在同一聲「克嚓」裡碎爛成了三團血球!

  敖楚戈身形側滾,飛撲左廂屋,另兩名白袍大漢正好提刀奔出探視——鋼棒子淬頸分彈,「吭」「吭」兩響合為一響,這兩位仁兄也是任什麼都沒有看清,便雙雙橫摔出去——兩顆人頭由圓的變成了扁的!

  左廂屋裡分隔成了三間,皆以布簾為屏障,敖楚戈的足尖尚未沾地,已聽到第一間的布簾後傳來了沙啞的喝問道:「趙子壯!什麼事亂嘈嘈的一一」哈哈,是「怒龍」方亮!

  布簾一掀,敖楚戈閃身而入,笑嘻嘻地沖著對面竹榻的方亮一齜牙:「沒啥事,方兄,只是我來探望你老人家罷了!」側臥在竹榻上的方亮,形容枯槁而憔悴,雙目深陷,顴骨削聳,面皮臘黃粗糙,不帶一點光彩,就這十來天的功夫,方亮那原是臉膛赤紅,濃眉大眼的康強模樣,便全被折騰得定了形啦,那顆大腦袋,似乎也一下子縮癟了一半有餘!

  一見竟是敖楚戈聞了進來,方亮不由大驚失色,他在又急又慌又憤怒的情況下,又一口痰湧上了喉管,呼嚕呼嚕地說不出話來,瞬間他臘黃的面孔上漲成了可怕的紫紅,他想掙扎,但卻哪裡動彈得了?從容不迫,敖楚戈來到床前,露著滿面微笑點戳了方亮的「軟麻穴」與「啞穴」然後,他嘴裡「嘖」了幾聲,惋惜地道:「真叫不幸,瞧瞧吧,才只半個月的辰光,方兄你競已被折磨成這等淒慘法兒了,唉,這不正應了那句話啦——『我見猶憐』啊方亮原本便不能動彈,如今穴道受制,就更別想動彈了,非但動不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空自凸突著一雙牛眼,暴起了滿額的青筋,大張著嘴巴,卻只能進氣出氣,屁都放不了一響!

  敖楚戈剛剛用方亮身上的棉被把他卷住,布簾掀處,一條人影飛快閃進,一進來,便大吼著朝他沒命般撲上!

  昭,是那「許老鐵」,童壽春摩下的心腹死黨——「赤膽六衛」之一!

  敖楚戈二話不講,反身迎上,許老鐵雙手是各一柄前闊後窄而三邊鋒利卻短只尺許的「鏟刀」,一照面,他便雙刀齊揮,狂風暴雨般卷向了敖楚戈!

  在凝成片片泛輝的鋒刃罩泄裡,敖楚戈的鋼棒子閃點飛彈,強疾有似隕石並濺,火星射舞,「當當當」連串密響裡,又粗又橫的許老鐵不禁雙刀亂揚,身形遙擺,踉蹌往後退出!

  鋼棒子便掄得有如巨木擂滾,山傾嶽頹般逼壓過去,斗室之中,頓時風聲如嘯,氣流激蕩,空間裡,宛似每一分,每—寸,全被那萬鈞之力排佈滿了!

  甭看許老鐵牛高馬大,腰粗膛闊,面臨敖楚戈如此淩厲強悍的攻勢,也一樣吃不住勁,他正手忙腳亂,慌忙招架中,敖楚戈左手電翻,一道寒芒眩閃暴叉成剪,許老鐵尖嗥顫號,兩隻人手握著他的「鏟刀」,猛飛而起,「登「『登」插進了屋頂橫樑裡!

  敖楚戈的腳便在這時端上了許老鐵的路骨,像一團巨大的肉球,許老鐵衝破門框,骨碌碌翻滾出去十多步,然後,便一頭死豬似的扒在那兒不動了!

  這時,敖楚戈不往外走,反而側身破窗飛出,昭,他估計得沒錯,院牆那邊,一名白袍大漢正背著一個人奔到牆腳,顯然是想越牆逃走!

  身形橫閃,敖楚戈的飛躍宛如一抹流光,「呼」聲風響,他已搶先上了牆頭,正好攔截在那位白袍大漢之前!

  白袍大漢剛剛作勢欲躍,仰臉間,不由駭得驚嚎出口—一—敖楚戈站在牆頭上,正笑嘻嘻地瞪視著他,並在頷首示意呢。

  這人背上背著的那個,乃是「十龍」中另一位傷者,「毒龍」開明堂,開明堂的傷勢雖然也是不輕,但卻要比之「怒龍」方亮好上許多,至少,他還能掙扎,還能破口大駡:「陰險卑鄙的敖楚戈,你這下流歹毒的匹夫,你不敢明刀明槍的對陣廝殺,居然用這種詭詐狡猾的調虎離山計來坑害我們,算計我們,你你你……你還算不算個混世面的人物?」敖楚戈笑吃吃地道:「別激動,老開,別激動,兩國交兵嘛。

  兵就不厭詐,這是他娘的朝好聽處說,要講得難聽一點呢?你們『十龍門』以整個組合的力量來對付我孤家寡人一個,就是明擺明顯的人多吃少,仗勢欺人,是如假包換的死不要臉,無賴行徑,這乃是極端不公平的局面,而你們可以不要臉,我就不能碰碰動點腦筋來把這不利的情勢改換改換?」伏在這名白袍大漢的身上,開明堂怒極大吼:「姓敖的,你不用得意,任你施展什麼齷齪手段,鼠域技倆都必將難逃脫你最後悲慘的命運,『十龍』全把你生生撕碎,大卸八塊!」

  敖楚戈皮笑肉不動地道:「開明堂,我們是騎在驢背上看唱本——走著瞧吧!」開明堂嗔目怪叫:「敖楚戈,你逃不掉的,我們會活擒住你,食你之肉,寢你之皮……」眯著眼,敖楚戈道:「那是後話,老開,目前,我還得借助你的大力,跟我幫襯幫襯!

  開明堂仰著頭,驚恐地道:「你,你想摘什麼鬼?」敖楚戈道:「這個麼——喂,就算把你當做人質吧,有了你,再加上有了方亮老哥,以你們二位的性命做條件,我可以和老童談談斤兩,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我可真叫你們這人多勢大的陣仗逼得透不過氣啦,好了,我也該撈點什麼在手上掂著,以便生死關頭之際,有點保障!」開明堂頓時滿身冷汗,又是焦灼,又是驚恐地吼叫:「敖楚戈,體簡直混帳透頂,邪惡之極了,你,你休想你這陰毒詭計能以得逞……」敖楚戈鋼棒子上肩,大馬金刀地道:「只怕我非要『得逞』不可了,老開,你會睜著眼睛看我『得逞』的!」

  背負著開明堂的那個白袍大漢,這時咬牙道:「四爺,且待屬下將這截路之賊除掉!」敖楚戈打量著對方,淡淡地道,「莫非你也是『赤膽六衛』中的角色?」白袍大漢一張圓而又黑的大臉上佈滿了霜寒厲烈之氣,他兇暴地道:「不錯,『赤膽六衛』中『紫鱗劍』伍至寬就是我!」點點頭,敖楚戈道:「好氣魄,伍至寬,真好氣魄!」

  開明堂低促地向他這名忠心手下道:「至寬,小心,幹萬小心——」猛退十幾步,伍至寬輕輕將背上的開明堂放在地下,然後,他左手一抽,插在腰板帶上的一柄銅鞘長劍便連鞘握在手上2敖楚戈豁然大笑:「好朋友,我來了——」「了」字像一顆冰珠子也似蹦跳在寒凜的空氣中,只見敖楚戈身形一起,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鋼棒子已到了伍至寬的頭頂!

  卓立如山,伍至寬左手倏揚,「嗆當」暴響聲裡,銅殼劍鞘已飛射敖楚戈!

  鋼棒子驀地一彈,「當」的一聲,劍鞘淩空拋起,而在此刹那之間,一柄長近四尺,刃身兩側嵌滿紫紅色銳利三角鱗片的奇異長劍已遞到敖楚戈小腰!

  敖楚戈閃電般七個跟鬥連騰,在翻騰的過程中,鋼棒子揮霍掣掠,急打快掃,重重光影層疊縱橫,就宛如一面力道剛猛的羅網!

  伍至寬身形穿走閃挪,奇速奇快,長劍矯飛旋舞,居然硬生生躲過了敖楚戈這一掄強渾至極的攻勢!」

  「好!」

  敖楚戈大喝如雷,身形貼地暴射,鋼棒子由下而上,刹時又組成一片狂蕩的排湧,伍至寬飛騰跳躍,一邊躲避,一邊長劍遞出,密集反攻!

  長劍穿刺吞吐裡,寒芒點點流閃,與鋼棒子狂悍的揮動相截相幫,映出火花來,響起金鐵之聲震耳不絕!

  淬然間,敖楚戈的鋼棒子在一幌之下形成百條棒影,由四面八方卷罩而去,伍至寬也大吼厲叱,運劍飛截,劍刃抖動中,他淩空拔身,但聞一片鏗鏘之聲,幾十枚三角形的銳利鱗片便一蓬光雨也似瀉向了敖楚戈!

  這一手,並不出乎敖楚戈意料之外,更明確地說,他是早就等著敵人施展這一手,漫空的鱗片兒當頭罩瀉,他的鋼棒子突而懸虛自行飛旋,在強勁無匹的旋舞裡,他那根鋼棒子變成了一團隱泛風雷之聲的烏雲!

  在鋼棒子出手自旋的同一時間,冷電暴起映射,伍至寬瞬息間身中七劍,打橫翻跌,在他跌出的須臾裡,一蓬三角鱗片也回散並飛,紛紛被敖楚戈懸空自旋的鋼棒子擊落震墜:就是這時——開明堂自地下一躍而起,有如一頭瘋虎般悍不畏死的撲向了敖楚戈!

  敖楚戈「刷」地倒翻撞住了甫行力竭的鋼棒子,棒柄入手的同時,棒端已蜀彈之下點中了開明堂的「軟麻穴」與「啞穴」!

  於是,悶哼一聲,那條「毒龍」立時便一灘爛泥般委頓於地!

  敖楚戈不再耽擱,他一下子扛起了開明堂,又飛掠入左廂屋之內,再把軟在床上的方亮也挾在脅下,一個箭步槍出門外!

  門外,他卻正好與客堂裡慌張奔出的喬忠照上了面!驚噫一聲,喬忠目瞪口呆地楞在當地!

  敖楚戈馬上臉色一沉,兇神惡煞般厲吼:「老小子,沒你的事,給我一邊站著風涼;我就是敖楚戈,『十龍門,這兩個老王八蛋被我擄去了,姓童的回來,你不妨明著轉告他,我自會直接找姓童的談斤兩,此外你要放明白點,少和這些人工拉近乎!」

  說著,他迅速向喬忠擠擠眼,送上一抹稍現即逝的微笑,然後,身形飛騰,扛挾著兩個人,仍然俐落無比地越牆而去。

  喬忠有些迷憫地呆立著,他沒有想到,敖楚戈居然已經開始進行反擊行動了,甚至等不及在和他見過面以後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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