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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就在這一刹那——

  「紅衣天官」戚奎的閃動宛如一團火影,他的一柄「鐵如意」在幻映的影像裡湧現,飛襲敖楚戈小腹!

  「無雙劍」猝然回掠,倏而叉開,「錚」聲脆響,便嵌住了「鐵如意」的前端,可是,那禿頂長臉,形容冷酷的焦驥,亦在此刻飛淩上空,果真有如一隻巨蟹般雙掌箕張郊爪,當頂扣落!

  敖楚戈大喝一聲,嵌住戚奎「鐵如意」的「無雙劍」猝然一劍暴起,直攝敵人心窩,他左手的鋼棒則在一顫之下「嗡」的輕嘯著旋展如一團龍捲風往上激揚!斜刺裡,嚴宜森形同鬼魅,來如狂飆,「鱗甲龍」員首怒騰——五條龍分散成五個不同的角度,在一片銀光眩閱中猛噬而至!

  這兵器太霸道,使用這兵刃的主兒功力又太深厚,敖楚戈不能再顧著他敵,他劍俸飛繞,貼地竄射,但是。就在他貼掠丈許之際,一雙鬥大的八角銅錘,已恍如兩枚巨雷般轟然罩落!鋼棒子接點地面、敖楚戈「呼」的騰躍七尺,那一對沉重的「八角銅錘」砸得地面,「醫「匡」兩響,沙石飛濺中,似是大地都在震動!

  快得不能再快,敖楚戈的「無雙劍」冷芒一束,「削」聲直刺,秦可為用力太猛,收錘已不及,他上身立往側移,然而,「無雙劍」卻猝然分展,秦可為黑光油亮的醜臉上便「哺」的翻卷開一道血口子,粗黑的面孔,襯上那麼—道紅糊糊的血槽,黑紅相映,的確不大好看!當敖楚戈得手的一刹,背後冷風進壓,由這冷風沖襲的速度,敖楚戈知道已無法完全躲開,他卻毫不忙亂,單膝點地,上身竭力前俯,左手鋼棒的尾柄猝搗自己的腰側……銀光燦亮的龍影飛快擦過敖楚戈的肩背,帶起了—大片血肉絮屑。而就在那赤濛濛的光暈映入人眼的同時,敖楚戈掛在左腰側的黑布套子卻在棒柄一點之下破套飛出—圈藍汪汪的圓唬弧光如月,只是那麼微微—掠,已「削」聲彈而回——一—塊顫蠕蠕的人肉正拋向天空:是的「鬼泣環」。

  站在七步之外,嚴宜森咳目欲裂,肩頭血染—片,他兇惡地大吼:「敖楚戈,你好陰損的手段!」

  神色平靜的效楚戈緩緩站起。似笑非笑地道:「我身上的肉不是那麼好剜的,老嚴,來而不往不是禮,出乎我意料的是,你的那身皮肉,倒也相當的鮮嫩,不似我想像中的堅韌粗厚。」

  嚴宜森獰厲地道:「叫你俏皮吧,敖楚戈,用不了多久,你的俏皮話馬上就要變成痛苦悲慘的哀號了!」

  目光掃瞥向河床底下白羽和林翔的火拼,敖楚戈心裡暗暗焦急—一白羽雖是傾以全力.卻依舊抵擋不住林翔的攻勢,林翔那—雙戴著嵌佈滿了鋼齒的鹿皮手套——「黑魔手」,真是淩厲兇猛,神出鬼沒,施展起來籠罩四面八方;威力無匹,亦恐怕拖不了多時了!突然,嚴宜森低叱:「宰!」

  隨著他的這一聲叱喝,第一個動作的不是他的人,卻是敖楚戈,敖楚戈一騰丈許,電光石火般暴掠澗底.但見他身形才起,人已到了林翔頭頂,「無雙劍」星芒一點,候彈林翔眉心!

  遭到突襲的林翔,淬不及防之下氣得狂吼一聲,倒仰五步,敖楚戈的「無雙劍」飛抖出一串流電蛇隊迫得林翔連連截攔,又再度後退,敖楚戈振吭大叫:「夥計,走了!」

  口裡叫著,他人已斜掠七丈之外,白羽奮力迫上,雙戟翻揮問,逼開了那苗人赫甫的橫阻,兩人—前—後,風一樣卷向荒涼的沙涸幹澗中;後面,嚴宜森,林翔,戚奎,焦驥,胡欽,赫甫等人,則似發了瘋一般拼命趕過來。

  一邊發力賓士,白羽一邊氣喘如牛地低叫:「楚戈,楚戈,我們總得好生想個法子應付這些人熊,一個勁的逃命卻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腳下騰躍如風,敖楚戈氣定神閑地道:「我的乖乖,你現下就甭他娘的想得太遠了,能夠逃命,業已是上上大吉啦,其他的事,且待把性命栓穩了再去打算不遲……」大張著嘴巴吸氣,白羽又連連用衣袖抹著額頭上的汗水,焦惶地道:「就算先顧著逃命吧,也得有個目標,楚戈,不能者是像這麼—追一奔,直楞楞地像賽跑一樣的……這絕對不是個了局礙……」匆匆回頭一瞥,敖楚戈輕細地道:「我們同這些龜孫子捉迷藏。」

  面孔漲得通紅,白羽頸子上凸著青筋,他又是滿頭大汗道:「捉迷藏?老天,這時什麼辰光了?你卻忽起童心……」飛躍快掠,敖楚戈道:「你不用管,跟著你哥哥來就是了,小子,你哥哥我的這條命,不是命?抑或比你的命來得賤?娘的。你不想死,我也並未曾活夠,跟著我,你吃不了虧!」

  就在這三條層疊的,婉蜒的、高低不平又深淺各異的乾涸河渠上下飛躍奔騰著,而叢叢的雜草,蔓生的矮樹,幫了他們很大的忙,兩個人東轉西繞,在彎過一個土壁似的斷層河床後,敖楚戈目光—閃,發現河床的左下方有一個凹洞,洞口並被糾結的草叢垂掩,他一拉白羽,兩個人急速穿掠入內,迅速匍匐下來。

  只是片刻,他們已聽到有急速的步履聲與衣抉的振動聲從他們頭頂一一掠過,消失在重疊而彎曲的乾涸河床那一邊。

  緩緩吸著氣,又緩緩吐著氣,白羽壓制著自己的呼吸,蹙著聲道:「楚戈……看樣子,我們似是可以在這裡躲一陣?」點了點頭,敖楚戈道:「稍稍歇息—下,便算他們找不著我們,我們也人抽冷子的下他們的手!」

  白羽體會出敖楚戈的意思.不禁欽佩地道:「好辦法,楚戈,還是你的鬼點子多。」

  笑笑,敖楚戈道:「不是我說句狂話,要比腦筋的靈巧,你們列位和我相較,大概只還是處在孩提的階級,生嫩幼稚得不能說了。」

  白羽覺得不是味,悻悻地道:「我們的智慧不如你,但卻也不至於差得這麼遠。」

  敖楚戈聳聳肩,道:「不服氣,也算是幼稚表現的一種。」

  沉默了一會,白羽道:「你掛彩了?」

  敖楚戈道:「一點點,叫嚴宜森那老鬼的『鱗甲龍』括的,不算重,僅是皮肉之傷。」

  白羽細聲細氣地道:「我看見你也在他的肩頭上削掉了一塊人肉。」

  輕拍腰側懸著的「鬼泣環」,敖楚戈道:「我這位老夥計不答應嘛,人家占了我的便宜,『它』就往往要替我找回來,『它』也是稍嫌急燥了點,否則,說不定可以要拿下老嚴的一條膀子來……」白羽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來,楚戈,還是你比我們幾個行,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煉,我們一個個全栽了跟鬥,挺得住的仍是你,就以方才來說吧,若非你牽扯住他們的主力,恐怕我早叫人家連屍都分了……」微微眯一眼,敖楚戈道:「昭,這倒是實話,所以,你們以後還是多和我親近點,少找我的麻煩方為上策,若非我替你們撐腰,你們再找個冤大頭去?」提起「以後」,白羽不禁洩氣,他黯然道:「不知他們幾個如今的命運是凶是吉?也不曉得他們已落到了怎洋的境況?唉,只怕我們哥幾個再也淒不成堆了……」敖楚戈毫不隱諱地道:「『吉』是包管吉不了啦,只是看『凶』到—個什麼程度而已;以我推測,他們四個或是不見得會死,但受傷卻是免不了的境況呢!便不是陰曹之鬼,也必成階下之囚,痛快不起來,更少不了受那活罪……」白羽伏在地下,眼望著垂掩在洞口的野草莖便,頗為不痛快地道:「你好像無動於衷?看你說得那樣的輕鬆法……」敖楚戈輕沉地道:「我只是說實話,白羽,往往實話都是不中聽的。」

  哼了哼,白羽道:「不管你怎麼說,也不管你怎麼想,我們一定要回『十龍門』去援救他們的!」

  籲了口氣,敖楚戈道:「聽你說話的口氣,這倒像是提著酒壺逛窯子般的心曠神怡?我說老友,再回『十龍門』頭上動土,可是玩命的事呀!」

  白羽堅決地道:「無論如何,我們都非要回去救他們不可,就是死,大夥也得死在一起!」

  敖楚戈道:「我們?你他娘的何苦非拉上我替你墊背?要想尋死,你盡可自便,硬叫我同列位一起到陰曹做搭擋,抱歉,我可是興趣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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