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鐵血俠情傳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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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楚戈懶洋洋地站了起來,唉聲歎氣地道:「八成是前生前世結下的冤孽,才會在這輩子遇著你們這群討債惡鬼,唉,往後的目子,只怕就要艱苦了……」章淦擠出一抹笑顏來道:「這是說的哪裡話來!楚戈,你如果幫我們解決了這一大困難,便極有希望使我們對你的仇恨沖淡,轉而考慮減輕對你的報復程度,於你來說,豈非一大安慰?你的二叔也因此平安無損,在全使你的精神消除負擔,心胸開朗,日子將越來越光輝燦爛,又怎能說是艱苦呢?」敖楚戈愁苦地道:「你光說些好聽的,『十龍門』便是第一個叫人難過的關卡,而你們諸位對我的軟哄硬迫,猜疑限制,更將在往後那連串的日子裡越來越盛,這還不說,你們另外那兩個要命的條件……總之,我是吃虧吃定了!」章淦十分抱歉地道:「我們也是出於無奈,楚戈,你多包涵。」 武海青焦灼地道:「老兄弟,你既是答應了依照我們的要求去辦事,其他的話也就少說幾句吧,再發牢騷,也一樣無助于你的允諾呀……請你幫幫忙,行行好,首要之急,乃是先為我們把穴道解開。」 又歎了口氣,敖楚戈道:「好吧……」 他的動作非常緩慢,似乎象徵著他內心的沉重與不甘,他先拍開了章淦的穴道,又過去替武海青解制,然後,再恢復了竹椅上蕭掙的身體功能。.三個人都可以動彈了,他們在喘息,在咳嗽,在自己為自己搓揉活血,宛似三個剛從手鐐腳銬的長久禁錮裡—旦解脫拘束的囚犯。 搖搖幌幌地站了起來,章渙極其小心地道:「楚戈,我可以去通知他們你的決定麼!」 坐回竹椅上的敖楚戈索然頷首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如今我業已是你們掌中的玩偶了。」 章淦忙道:「言重了,楚戈,我們怎敢這樣相視?」揮揮手,敖楚戈道:「你去吧。」 當章淦啟門走出之後,蕭錚也步履蹣跚地來到敖楚戈身前,他圓睜雙眼,以一種像要吃人似的表情咬著牙道:「姓敖的,你把我整得好狠,你是存心要我難看,要撕我的臉面;我們記著這擋子過節,娘的,如果這一次你再使奸刁,你就會知道我將怎生對付你!」 敖楚戈略略提高了聲音:「老蕭,我已經答允為你們賣力拼命了,甚至你們另外那兩個嚴苛的條件我也沒有藉此機會爭議,事到如今,我是低了頭,你又何苦咄咄相逼,非要惹我心裡發毛不可!」 那邊的武海青,聞言之下先就變了臉色,他踉踉蹌蹌地搶了過來,朝著蕭錚老大不痛快地叱喝道:「老蕭,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不曉得我們是費了多少的心血,耗了多少力氣才使他俯首就範的?事情剛妥,你又在胡搞歪纏哪一門子?萬一把他弄翻了,殺戒一開,不但安穩的日子甭過,連性命能否保住也都難說了!」 蕭錚明明知道敖楚戈是故意加大了嗓門引使自己人來指責他,但對於這種直楞楞的花巧,他卻有口難辯,好似深夜聞進人家家宅,便不是賊,也無形中帶著幾分賊味了。 敖楚戈猶自不滿地道:「虎頭,我他娘這廂正是一腔委屈,你看,老蕭卻又來撩撥我!」蕭錚紅了臉,氣吼吼地道:「姓敖的,你休使這一套挑撥離間的奸計,我撩撥你什麼啦?我只不過警告你這一次不可再行使詐,你就抓住這個理來胡喊冤?」敖楚戈嚷嚷起來:「你倒嘴巴變得快,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翻江攪海胡蕩得緊呐,你方才不是還恫嚇我要收拾我麼?這一歇卻又變成你只是警告我啦?我他娘賣命要賣得痛快,老蕭這種鳥氣,我不受!」 蕭錚頓時氣得臉泛青,全身發抖,他咬牙切齒地道:「娘的皮,你是在存心坑我……」武海青咆哮著:「好了好了,老蕭,你他奶奶,就別再吭聲了,你是硬要砸鍋不是?弄翻了他,你到哪裡去找一個敖楚戈?」蕭錚大吼道:「姓敖的最是奸狡毒辣不過,他先時曾答應我依從我們的條件,但等我一轉過身,他卻又打我一個措手不及,完全推翻了他的承諾;娘的,莫非只准他翻雲覆雨,顛三倒四,就不能叫我吐幾句心中委屈!」 敖楚戈怒衝衝地道:「老蕭,你他娘是光屁股進當鋪——一你要當人.人家可不給你當人;我要依從你們大夥的心意,不能單聽你—個人胡來,在你們那五個人中間,就數你最不濟事;他們哪—個來都能說動我,只你不行,現在,你知道你在這—夥裡的份量啦!」 蕭錚一下於幾乎氣暈,這可是什麼話?武海青也覺得不妥,他強笑著道:「老兄弟,事情呢,卻不是你說的這樣,我們……」他剛講到這裡,門外,人影閃幌,章淦領先而入,跟在後面的有四個人,第一個扮面朱唇,目若朗星,十分俊俏秀美,帶著幾分書生氣息——只是穿著破舊,好似個落魄書生罷了——第二個,交頭,圓顱,橫肉滿臉,生像粗猛猙獰;身體又寬又肥又大;不消說,那位俊美人物,是「小修羅」白羽,這位光頭人熊,必是花和尚唐全無疑了。 最後面的兩個人,一個猴頭猴腦,瘦小枯乾,但兩隻手掌卻出奇的巨大奪厚實。且臂長過膝,一雙眼睛滑溜溜亂轉,精芒如電;另一位臉腔方正,眉宇軒昂,紫髯及胸,體魄相當偉岸,看樣子,倒似個帶點正義感的人物。 與敖楚戈一朝面,白羽已先擺出一付笑臉,清潤地道:「楚戈,難得你做了這麼一個明智的抉擇,我們同感慶倖,而你,我們也必有補報,不會叫你吃虧的。」 站起身來,敖楚戈沉重地道:「你們逼得我好慘。」 「花和尚」唐全呵呵怪笑:「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老敖,要不然,你肯照我們所說的去做呀?」敖楚戈聳聳肩,無可奈何地道;「對老朋友,這樣似乎過份了點……」.唐全臉色一沉,火辣辣地道:「別盡指責我們,老敖,你自己幹的好事怎麼就不說了?這樣對你,業已是格外開恩,大大的容讓啦!」 敖楚戈也有氣道:「我說過,我沒有錯,若非你們以我二叔來要脅我……」一看不是路數,章淦急忙往中間一插,笑著打圓場:「得啦,如今我們又是一窩子了,那些煩心的往事暫且誰也不提,還是琢磨著如何行事要緊,楚戈,來來來,容我先為你引見兩位好朋友……」敖楚戈的反應是無精打彩的,他端詳著那個章淦口中所謂的「好朋友」,心裡卻一點「朋友」的感受也泛不起來,更遑論那個「好」字了。 章淦咧著嘴道:「楚戈,提起他們二位,可是大大的有名呢,江南江北的道上同源,幾乎沒有不知道他二位萬兒,包你也有個耳聞……」努力扯動唇角的肌肉,敖楚戈想扮出一付笑容,心中卻暗付一一瞧吧,就是這兩塊料,便算有名,又能有個多大的名?」章塗一指那猴頭猴腦的老者,道:「這一位,即乃「黑手大聖」林翔,林老兄的掌上功夫堪稱獨步武林,為江湖一絕,楚戈,那天你會大開眼界的……」敖楚戈隨即想到了「五行山」與「金箍咒」,這兩樣東西,正好可以對付「大聖」;他嘴巴裡卻笑吟吟地道:「久仰久仰,林老兄,真個久仰……」林翔的表情相當生硬,他冷冷地道:「不敢當。」 轉向那位紫髯齊胸的人物,章潑又道:「嚴宜森嚴大哥,道上聲威喧赫的「五龍馭雄」;楚戈,你大約更是如雷貫耳,神交已久了吧?」這一次,敖楚戈的感覺大為不同了,他沒有想到嚴宜森——這位當年因為一力蕩平了「三山會「獨自踩破紅鬍子「連心寨」,又挫敗了遼西大豪屠尉德而名震天下的厲害人物,竟會在此時此景出現! 心裡是震動又驚異,但他表面上卻絲毫不露,仍然笑含含地一如方才:「原來是嚴大哥,在下確然更是久仰了……」嚴宜森頗有風度,—派和藹可親之狀,他拱手道:「哪裡哪裡,對敖兄威名,我們才是欽羨無已呢……」敖楚戈對嚴宜森的來頭是耳熟能詳了,可是。對於「黑手大聖」林翔他卻相當陌生,在他的記憶裡,實在想不出這麼一號人物來,但他的這些「老朋友」們,既然慎重其事地請了這位「大聖」來此助拳,且與嚴宜森又似乎居於平起平坐的地位,料想其份量也必然不輕,令人不解的是,敖楚戈自信對於黑白兩道上有頭有臉的角色大多有個耳聞,或熟或疏,卻絕不至於完全不知,然而「黑手大聖」的萬兒,他卻的確沒有印像,記不起出自哪山哪窯……正在疑惑中,白羽卻替他解開了這個謎團:「楚戈,嚴大哥是我們回來之後才邀請的,但林老兄卻和我們一同從苗疆返此,林老兄在苗疆待了將近三十餘年,平昔足跡少至中土,可是,他在當地九山十嶺七十五峒的範圍裡,卻乃首屈一指的人物,那一帶的漢苗各族,生熟土蕃,莫不奉林老兄為正皋,視其為神人……」章淦也接嘴道:「林老兄武功卓絕,為人更是忠義大度,他平素雖然少履中原,但也頗有幾個響噹噹的內地幫派首領與碼頭上的大阿哥對他祟仰備至,我們亡命苗疆的日子,也多虧他的照顧與關懷,否則,還不知更要如何個潦倒法呢……」嚴宜森微微一笑,道:「可能在我們中土的武林圈子裡,知曉林兄名號的同道並不多,但也無須個個知曉,只要是真正夠分量的人物,有幾個結識他也就行了;我即是其中之一,林兄的修為,做人的義氣,卻真是一般道上那些沽名釣譽之輩所望塵莫及的!」 話中有刺,敖楚戈是聽得出來,他不禁對嚴宜森又重新做了估量,這位大名鼎鼎的「五龍馭雄」.表面一團方正,舉止宛似和悅,其實,骨子裡卻老辣尖刻得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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