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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說過,一個人不可能精通天下的每一樁事,所以老古人千年前已經告訴過我們『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撫媚地笑了,李映霞道:「有時你也倒很自謙的。」

  敖楚戈道:「我說真話,不慣吹噓。」

  兩入沉默了一會,李映霞有些憂慮地道:「喂,敖楚戈,你可有把握對付得了『八莫礁』的『十一邪』?」敖楚戈道:「現在問這句話,是不是嫌晚了點?你是怎麼找上我來著?莫非你尚未摸清我到底有多大個能耐,多沉的分量?」臉兒微熱,李映霞窘迫地道:「當然,我經過詳細地打聽而且深知你的能耐,否則我怎麼會無端地找上了你,又接受你那死不要臉的條件?我只是擔心……」搖搖頭,敖楚戈道:「不必擔心,我若敵不過『十一邪』,遭了他們的毒手,你正好可以免去履行條件的義務,這對你來說,豈非也是一大收穫?」李映霞嗔目地道:「我更顧慮我爹的安危!」

  敖楚戈道:「那就看運氣了。」

  李映霞固執地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能夠制服『十一邪』?」深沉地一笑,敖楚戈道:「尚未交手,我怎知道?李姑娘.對一件正在進行中的事,冒然揣測其結果,不但可笑,而且又聊。」

  李映霞氣憤地道:「我是關心你,你這人真不知好歹!」

  ,敖楚戈道:「你關心的是我麼?」

  窒了窒,李映霞道:「人家不跟你說了。」

  籲了口氣,敖楚戈乾脆橫倚到船弦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天已黑透,夜幕就像一頂巨大無朋的穹蓋籠覆著這浩渺的渤海,而海水波湧,水色也像是黝黑的了……風浪又稍大了一些。

  單桅的船帆吃滿了風力,鼓漲處繃得緊緊的,船首破浪,水花剪分,去勢就如同奔馬一樣又疾又快,碎波飛濺中,船身的起伏有韻致又有節律。

  不多一會,在黑沉沉的海面上,已可發現一座宛如龜背般拱起于水間的礁壩,它是那樣隱伏在灰黯蒼茫的大海中,越加透露出其陰森怪涎的氣息來……「八莫礁」宛同由深海裡浮上來的魔島。

  「敖壯士,大小姐,快到啦!」

  李映霞目光凝視著夜黯中的「八莫礁」,那個囚禁著她老父的地方,也是她就要上去拼命的所在,這位美娘子的神色無形中緊張起來,呼吸也急促得多……打了哈欠,敖楚戈懶洋洋地正了身子,眯著眼朝前瞧了一會,無精打彩地開了口:「眼前就是了吧?夥計。」

  阿猛的聲音裡也透著緊張:「那就是『八莫礁』,敖壯士。」

  「昭」了一聲,敖楚戈喃喃地道:「看上去陰森森的,不是個好地方。」

  李映霞急道:「你像沒事人似的,怎麼一點也不焦慮?」「焦慮?」敖楚戈笑了:「我焦慮什麼?橫豎拿鴨子上架,焦不焦慮都得上去賣命,何苦自己找自己心煩?況且,是你的爹被囚在那裡,不是我的爹!」

  恨得一咬牙,李映霞道:「你這鬼!」

  敖楚戈沒理她,管自對船尾的阿猛道:「夥計,哪裡靠舟,你可有主意?」阿猛低促地道:「我在今夜之前,業已來過這『八莫礁』附近,探過許多次了,雖是駕舟遠遠回繞,卻可斷定礁壩後那片淺灘容易上去——」敖楚戈道:「那片淺灘船能滑過去?」阿猛猶豫著道:「這不敢說,水漫過灘上,下面可能全是礁棱,只要水的深度夠,或者可以勉強把船滑進去。」

  敖楚戈搖頭道:「不要『可能』,我們需要拿穩才行,那片淺灘有多少幅度?」想了想,阿猛道:「約有二三十丈方圓,水底下必是暗礁,礁面又銳又硬,比刀子還快,只要船底一碰上,穩碎。」

  沉吟片刻,敖楚戈道:「暗礁的上頭,有沒有浮露水面的礁石,可以墊腳的?」阿猛道:「有,但疏密不一,而有的礁石露出水面好幾尺,有的,只是幾寸……」敖楚戈道。「這就夠了,又不是登高踏青,不必要那麼巨碩的礁岩。」

  李映霞心急地道:「你有主意了?」.

  敖楚戈鎮定地道:「為了保住船隻不被暗礁撞壞,我們只有不冒險越灘,由阿猛將船隻停在淺灘範圍之外,你我兩人淩波虛渡上去!」

  李映霞驚道:「我沒有淩空飛越二十丈距離的本事呀!」敖楚戈道:「不怕,有露出水面的礁岩墊腳,想能渡過,而且有我協助你。」

  阿猛忙道:「但,我呢?」

  敖楚戈道:「你把船停在淺灘之外,等我們飛身搶越,你立即駛離,在附近海面上繞圈子。如果我們事成,我以火摺子亮三次為號,你也回我三次,並速來接應。我們可不能預定須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你可攜有足夠的乾糧淡水?」阿猛點頭道:「吃的喝的我一個人夠用三天。可是,敖壯士,我這不等於白閑著啦?」敖楚戈道:「怎能說『白閑著』?我們能否逃離虎口,安抵岸上,這重大責任皆在於你。若是冒然馳船過灘,船撞壞了,大家便全瞪眼看天,一切全都完了!況且,我只有力量協助一人飛越,兩個人便沒有把握!」阿猛失望地道:「那我真的不能上去了,可惜我還把我的傢伙大鐵錘帶來啦,也無用武之地了。」

  敖楚戈道:「你駕舟接應,比你上去拼命更為重要,可失閃不得。」

  李映霞也道:「阿猛,你千萬不要遠離,注意我們的信號。」

  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聲,阿猛道:「是,大小姐,我會一直在附近海面上兜圈子……」籲了口氣,敖楚戈道;「馳往礁壩後的那片淺灘吧。」

  夜黑如墨,水黑如墨,海上更起了一層輕紗的濛濛白霧,有濤聲,有浪疊,風聲吹括,這些,將快船移動形跡遮掩非常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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