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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好個了得的「肥頭」!聲音入耳,反應之快無與倫比,他全身暴縮,棍刀齊揚,人在空中,一個跟鬥倒翻至仇忍身邊。就有那麼迅速,俄頃間,尤家兄弟業已渾身血污;卻不甘示弱地在掙扎中被「寒波雙蛟」許波、甄瑞、「跳豆」薛光等三個人用細牛皮筋捆了個四馬躦蹄,結結實實!呵呵一笑,胡春泉喘著氣道:「夠快吧?仇大哥。」仇忍頷首道:「有你的,肥頭。」胡春泉伸手抹了一把血同汗,又急切地道:「仇大哥,快去找那個可以幫忙救出大嫂的朋友啊,不能再遲啦,如今你該沒有什麼于心難安的問題了吧?」一回身,仇忍道:「跟我來!」仇忍筆直來到方玲的面前,方玲仰著頭注視仇忍,神色之間,顯得無比的柔和與清靈,像是她早已知道仇忍這樣似的。

  擠出一抹澀澀的笑,仇忍低沉地道:「方玲,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麼?」方玲平靜地道:「可以,你是否希望知道你的妻子被囚禁在什麼地方?」點點頭,仇忍道:「如果你能告訴我……」方玲溫柔地道:「這是我樂意做的事,仇忍,我曉得她被關在什麼所在。」心腔急速跳動,仇忍盡力抑止著自己情緒上的激蕩,但是,他的臉色卻透出異樣的蒼白,語聲也不自覺的帶著顫尾了:「謝謝你,方玲……她在那裡?」微側轉頭,方玲指著斜角方向的一排屋宇——那只是一排極其簡單卻相當堅固的普通平房——道:「看見那排屋子麼?就是不及五十步遠的那排平房的紅磚屋,第二間,你的妻子便被囚禁在那裡面。」似乎有點不敢置信的望過那排平屋的第二間,仇忍望著那不起眼的建築,尋常得很的木門花窗,他怔忡地道:「什麼?嘉琪,她竟然就被囚禁那裡?」

  也難怪仇忍會有這種驚奇疑惑的反應,按說,禁錮似鳳嘉琪這樣重要的人質的地方,大多是鐵牢地窖,或是什麼防守森嚴的石堡,隱秘的暗室等處,卻極不可能如此隨便的只將她關在一間普通的平房裡,而且,這間屋子卻又隔著雙方拚殺的位置這般接近!大約看出了夥忍心中的迷惘與意外,方玲輕輕地道:「很奇怪,是嗎?其實一點也不值得奇怪。」仇忍喃喃地道:「如鳳嘉琪確在耶間房子裡,可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了……這怎麼可能?屠繼成豈粗心大意至此!」冷笑一聲,方玲道:「不,這也正是他聰明的地方、用心惡毒的所在!」仇忍不解地道:「我不懂……」方玲陰沉地道:「仇忍,屠繼成是個不折不扣的陰毒刁梟,你的妻子本來不是被關在這裡,她被囚的所在乃是莊後一處極其隱秘且防守森嚴的地牢;你的妻子是在交鋒之前不久,也就是我假扮於她企圖誘騙你自樓中出來的那一刻,方被屠繼成等人移至該處的,目的很簡單,預備在萬一之際,可以就近挾持你的妻子為人質,脅迫你們就範!」咬咬牙,仇忍雙目血光隱閃:「這畜生……」

  方玲接著道:「但是,屠繼成卻未能用上這一記毒招——形勢的逆轉,使他來不及運用這條毒計,他沒有空隙,也不敢率而冒險;另外,他也看得出來,如果他真要挾持你的妻子出來脅迫你們,不但發生不了絲毫牽制作用,更極能引起相反的效果,激使你們越加憤怒堅決的攻殺他們,因為這些緣故,屠繼成從頭至尾,一直便沒有利用你的妻子做為他最後的手段……」仇忍悲憤地道:「幸虧他沒有這麼做,他將會發覺他是如何愚蠢!」方玲歎了口氣;道:「屠繼成一定還有僥倖想法,他把尊夫人移禁到那間平房之中,也考慮到根本便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說不準你們在疏忽之下,追尋不獲,他就仍有重執尊夫人為人質的機會,他派了兩名心腹監守著她,而且他也不慮尊夫人逃脫……」仇忍迫不及待地道:「多謝你的指點,我現在就去救出嘉琪!」一旁的胡春泉也急毛竄火地道:「快,仇大哥,我跟你一道!」

  突然,方玲表情奇異地道:「仇忍,等一等!」看到方玲表情,仇忍頓時毛骨悚然,全身冰冷,他恐懼又驚惶地道:「你——方玲,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妻子已經遭到毒手了!是被剛才逃走的屠繼成暗害了!是被監守她的人殺了?」搖搖頭,方玲道:「仇忍,你先別急……」仇忍竭力壓制著自己,冷汗涔涔,抖索不停。「沒關係……方玲,你告訴我,告訴我……」胡春泉也心驚膽顫地道:「方姑娘,你快說呀,到底其中還有什麼問題?」神色是歉疚又淒苦的,方玲幽幽地道:「屠繼成早已逃向莊外,他沒有時間,也絕不敢在目前轉回來暗算尊夫人;至於那兩名負責監守尊夫人的狗才未奉到屠繼成的親口喻令,也斷不敢向尊夫人驟下毒手,這些,你都可以放心,我坐在這裡,便一直注意著那間房子的動靜,未曾稍懈,如有這種情形的徵兆,我也不會坐視的……」

  仇忍略略寬心,卻仍忐忑地道:「那麼,其他又會有什麼使你覺得不妥的事呢!」考慮了一下,方玲愧赧地道:「仇忍……我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迫害尊夫人的卑鄙行動,但我也曾與那些禽獸共同一氣過,我很羞慚,很不安,我……」急了,仇忍道:「不要再說這些,方玲。請你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你想說的話,我不會怪你,真的不會怪你……」垂下視線,方玲十分艱辛地道:「仇忍,你的妻子在那間房子裡,不會有錯,但是,你在看見她之前,最好心裡上先做個準備……我是說,她如今的模樣,只怕與你記憶中的她有些不同了……或者,讓別人先進去救她出來,你待一段時間,等她調養過些日子之後再與她相見,這樣似乎比較容易為你接受……」仇忍的臉色僵木,泛起一片可怕的灰白,他的五官在扭曲,雙唇在映血,牙齒深陷下唇之內,兩手緊握,渾身一陣接著一陣在不住的痙攣,形態駭人之極!

  胡春泉驚恐地連連搓揉著仇忍胸口背心,一面不停地低叫:「仇大哥,仇大哥,你定定神,轉口氣,仇大哥,你可得把持住啊……」猛的一哆嗦,仇忍長長籲了一口氣,他用力摔摔頭,挪開了胡春泉的手,在一剎間,他竟變得冷靜無比——是一種近乎殘酷、僵寒的冷靜,也是一種準備承受任何不幸打擊的冷靜。他緩緩地道:「不要緊,方玲。有什麼話,你說吧,我必須首先進去拯救嘉琪出來,而不論她現在已變成什麼樣子;方玲,我深愛她,愛的不僅是她的身體膚發,更愛她的有形與無形的一切,任何與她有關連的事與物……我不在乎她如今的容貌,我只要她,只要我的嘉琪……方玲,我可以承受打擊,因為我在救她出險之前原也未曾期望過高,……請你告訴我,嘉琪的現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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