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鐵腳媳婦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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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龍正自故作不解的時候,突然楊文光一指遠處河岸邊道:「是那條河邊附近,有個人在等你,他同我說,這家平安客店裡,住了一位光頂大鬍子的人,看到你要我帶聲話給你,看樣子他還在等你去呢!」 馬雲龍心想:「王八蛋在同我打哈哈,你以為馬四爺不知道你心裡的詭計?」 但馬雲龍表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道:「真有這回事?」 「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好!我這就趕著去看看!」 一面往店外走,邊對小二道:「銀子你收著,不定我還得趕回來吃早飯呢!」 望著馬雲龍走去的背影,楊文光冷然笑道:「原來是個半調子,還指望著回來吃早飯呢。」 於是,楊文光要了三斤醬牛肉,芝麻大餅五斤,外帶一袋西風酒,風擺柳又要了五六個大白饃,這才跟著馬雲龍的後面,走向河岸邊。 楊文光前面拉著馬韁,風擺柳騎在馬背上,看樣子他們是要趕著過河而直上斜峪關了。 前面走的是塞北大俠馬雲龍。 後面緊跟毒書生楊文光與風擺柳。 三人還真的同船擺渡,過了河。 三人一上了岸,塞北大俠馬雲龍道:「人呢?」 毒書生楊文光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咱們這是五百年前有緣份,修得今世同船過渡。」 哈哈一笑,馬雲龍道:「說的也是。」一面仰頭四下看。 毒書生楊文光道:「馬兄,我看找你的那人一準上了斜峪關去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他原是走的那個方向呀!」 一面對故作迷惘的馬雲龍又道:「我看這麼辦,我先走一步,設法追上面去攔住他,你慢慢的趕,咱們斜峪關口碰面,不見不散。」 呵呵一笑,馬雲龍道:「這麼辦,我回扶風吃早飯,你去幫我攔住他,叫他個王八腳歇著,別再往前移,吃過早飯我就追去。」 隨手在馬鞍袋中抓出一塊醬牛肉,更拿出——個大白饃,楊文光道:「你湊合著填填肚皮,還是趕路要緊。」 「這怎麼可以!咱們這才初次見面呀!」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拍肩就蓋頭,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吃這麼一點東西,算不了什麼。」 哈哈一笑,馬雲龍也不再客氣,因為這時候客氣那才真的成了二百五他爹,老二百五了。 於是,楊文光,這位秦嶺八大盜的老麼,揮揮手跨上了馬背,在他的懷裡,正坐著風擺柳,纖細的兩手,緊緊的抓著馬鞍帶,楊文光一抖絲韁,口中撂下一句話,道:「馬兄!我在前面等你了!」 半個饃還沒有咽下去,馬雲龍只能「唔唔」的答應著。 望著漸漸遠雲的一馬雙跨二人,塞北大俠馬雲龍哈哈笑著,緩步追了上去,這時候在他想來,這世上究竟是什麼人是智者,誰又是愚者?只有自以為聰明的人,他方把自己當成智慧高人一等的智者,然而,大智若愚又做何解釋? 如今的毒書生楊文光與塞北大俠馬雲龍二人,全都在故做糊塗,心如明燈,只是毒書生楊文光的心中,正有著一聲忿怒的烈火,熊熊的燃燒著,不過他掩飾得法,連個火苗也沒有露出來。 然而,忿怒的念頭一起,上天就會起了反應。因為迎面那插入雲霄的絕峰上,才只那麼一點點烏雲,竟然也爆發出一股悶雷,這能說是巧合嗎? 塞北大俠馬雲龍的腳程也夠快的,只見他一路疾趕,不多久已過不斜峪關,立刻間,人就如同到了地心一般,四面全是絕嶺,再抬頭看,也只能看到半山腰,而山路卻慢慢的由一條丈寬漸漸成了三尺小徑。 一連翻過兩三個峰腰,又走過四五個懸崖下麵的半山洞,山崖上有水滴正滴在山道上。 塞北大俠馬雲龍找了一處山泉,一連喝了幾口泉水,拍拍肚皮,雙肩一陣鬆動,面露微笑,抬頭往前面看去,不由吃了一驚。 原來就在對面的絕崖處,有一個突出的懸崖,崖子上正有一個人站在那兒,朝著他直擺手,那樣子就如同深山中遇上了老朋友一般,在打招呼。 而那人站的那個崖子上的大岩石,禿禿的連個草也沒有長,真成了「獨眼龍看戲,一目了然」。 塞北大俠馬雲龍心想:「好小子,你總算露出原形了。」 心念間,不由頂著尚未被峰邊烏雲遮住的陽光,伸手就在頂門上一陣搔,癢癢的,而且還有些熱不拉嘰的,這也許因為雲邊的日光,特別熱的關係吧! 於是,他一長身疾快的撲向了那塊大岩石。 那是一塊突出在崖外的大石頭,要攀上那個大石頭,還真的不容易,因為不但是沒有路,而且還有許多酸棗枝,就長在小山道與大石頭之間,所以馬雲龍還真是每走一步,就得先挑挑撿撿的才能下第二腳。 不過,正要由山道折向大岩石的時候,馬雲龍可看的真切,因為攀向高山而去的那匹馬上,只坐了一個人。 不錯,是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那馬每踏一步,那女人的柳腰就像斷了一般扭了個好大的弧度,馬雲龍還真的替那個女人擔心,這要是扭個一天下來,就算不把腰扭斷,也會把腰扭傷。 終於馬雲龍登上了那個遠看是個大石頭,近看卻像個石台的岩頂上,還真夠平整的,也夠大的,如果有那麼一個知己的好友,弄上一壺好酒,一面對弈,邊喝著酒,這情景與畫中的李白又有何分別? 塞北大俠馬雲龍不由有些苦笑,而他的人,卻正好也落在大石面上。 迎面的兩個尖峰,相距得那麼近,而兩峰之間的深谷中,正有著一股銳勁十足的風,吹在這大石頭上,而成了這塊大石的頂頭風,也因此,石上站的人衣袂飄飄的帶著響聲。 毒書生楊文光咧嘴笑。 塞北大俠馬雲龍也笑。 漸漸的,楊文光由笑而轉變成冷笑。 相反的,馬雲龍卻由淡笑,一變而成了哈哈大笑。 於是,楊文光戟指馬雲龍道:「大鬍子!你不覺著奇怪?」 「有什麼好奇的?又有什麼可怪的?」馬雲龍笑臉依舊。 「你不問我找你的人在哪兒?」 「不就是你嗎?」 楊文光鷹眼一厲,沉聲道:「這麼說來,壓根你就知道是我在拉把你到這兒來了?」 馬雲龍又是一聲沉笑,道:「只有驢蛋才會糊塗得不知東南西北屎香屁臭。」 「這麼說來昨夜客店中攪和大爺好事的,必然也是你這童山濯濯的大鬍子了?」 「馬四爺哪會有閒情逸致去打散一對野鴛鴦,只不過在打走一對擾人清夢的『貓叫春』罷了。」 一提起昨晚的事,毒書生楊文光不由大怒,戟指馬雲龍道:「這麼說來,你還不如一頭驢,你簡直蠢得如同一頭快要被宰割的豬。」 徒然間,塞北大俠馬雲龍的笑聲,緊緊的隨著迎面峽谷中吹出來的陣風,吹向極為遙望的方向而去。 緩緩的踏前一步,塞北大俠馬雲龍沉聲喝道:「小子!你別再裝糊塗,馬四爺也不用再唱戲,咱們就在這荒涼的絕嶺上,拋心置腹的說個明白,對了頭就揚揚手,抽屁股蹬一腳,你東我西,各走各的……」 「要是不對頭呢?」楊文光接了一句。 嘿嘿一聲冷笑,馬雲龍道:「流點血,掉塊肉,祭一祭這兒的山神老爺。」 「好!那就把你的名號唱出來吧!」 塞北大俠馬雲龍道:「名號唬不了人,倒是事情我想知道一點。」 毒書生楊文光心中暗暗在想,原來是有為而來。 心念間,不由嘴角冷冷一笑,道:「你想知道事情,也該看准了人再打聽,八爺有哪一點要你看上了,卻偏偏找上八爺?」 「聽說你認識個姓白的女子,而且她手底下還真有那麼兩下子,是吧?」 「你聽誰說的?」 「聽你呀!」 楊文光一愣,旋即道:「原來你是個色狼,專門喜歡聽人家辦事呀!」 一頓之後,又道:「你是姓白的女子什麼人?」 塞北大俠馬雲龍心想,面前這傢伙可是個鬼,見鬼可得說鬼話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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