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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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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鐵膽搏命 展若塵道:「我知道……練刀的人,或者練任何器械的人,終其一生,希望的就是這個境界。」 尤奴奴道:「很不容易,你業已具有如許的功力,但我不能向你道賀,卻應該說一聲可惜,因為憑你這般身手,成之艱難,眼下便得毀於一旦,委實是樁憾事!」 笑了笑,展若塵道:「這樁憾事不一定能夠形成,尤奴奴,我的刀很快,特別是在危難降臨的時節,它會更快,而且,它將有許多奇異的變幻來拯救它的主人,某些情況之下,會連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它已不止是一把刀而已了!」 濃眉掀動,尤奴奴的聲音已經帶了火氣:「我不會忘記你方才傷了我的師弟,姓展的,你切莫以為我師弟的血肉價格太賤,不用多久你即將明白,你施之於他的,必須付出多大的補償!」 展若塵鎮靜如故的道:「設若我在乎『補償』,尤奴奴,我的刀刃便不會揮斬,我做了,豈有所懼?」 尤奴奴大聲道:「你是有種,姓展的,但願你這個種要一直維續才好!」 展若塵簡潔的道:「我們都會看到的。」 於是,尤奴奴一揮手,叫道:「巴銳,接著來的這齣戲,該你上臺唱了,可給我好生賣力,別他娘又砸啦!」 「流星」巴銳呆著一張臉,沉實有力的走上前來,他在隔著展若塵五尺的地方站定,雙目平視,臉上的肌肉紋路不見半點扯動-一人在那裡,活脫半截鐵塔。 展若塵卻正好與對方採取的舉上相反,他不疾不徐的左右移動著。青布長衫微微飄拂,人不像在走,側似隨著空氣在浮行。 尤奴奴的表情也很凝重,她注視著雙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亦留神著雙方眉宇之間的某一種心理反應,她自己曉得,巴銳上場,形勢未必見得就會比句未全來得樂觀。 慢慢的,巴銳踏出了-步--十分平穩,也十分著力的一步。 刀芒恍若突然崩炸了一個琉璃球,就這樣閃耀著冷冷的、透明的、璀璨的青瑩及寒綠,星星點點又條條線線的飛激卷揚! 巴銳那一步堪堪踏出,人已倏忽失去蹤影,一蓬青焰也似的刀光籠罩於他先前站立的位置,而他早已側出七尺,手腕翻振,兩朵藍汪汪的蓮花形光弧,猝映于展若塵方才所立之處--展若塵卻已到了巴銳的背後。 但見巴銳吸腹凹胸,只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整個人已淩空倒翻,在翻滾的過程裡,藍汪汪的蓮影便炫泛著陰酷的暗藍,漫天交織,呼嘯瀉落。 「霜月刀」吐射著搖曳的焰尾,又似扭曲的蛇電縱橫,芒矢飛穿,流虹閃掣,如此準確又如此快速的投擊著蓮影,而金鐵交響之聲仿佛驟雨叩瓦,密集成串……好似後羿的神箭射日,陡然間蓮光斂滅,雙方卻又在一轉之下再度擦身而過。 刀刃顫翻中,七十七刀連為一刀,巴銳的一對「雙巧蓮」也在瞬息間做了七十七次的揮舞,看去只是一閃--火花進濺,鏗鏘之聲宛如金鐘急鳴! 一刹時,巴銳全身的肌肉墳凸而起,累栗般顫動著,就像無數隻小老鼠在皮下竄走,他驀地吐氣開聲,雙蓮的蓮瓣「錚」聲合併為兩朵尖蕾,而蓮瓣合攏的同時,人已騰空丈許! 展若塵垂首合目,半步不移,宛似在這一刹間,他忘卻了眼下生死一發的危機,而進入某一種老僧入定般的禪境了。 巴銳淩空的身形猝往下標,「雙巧蓮」隨著他的動作挺前飛刺,蓮尖劃過空氣,帶起尖銳的嘯聲,嘯聲才只是剛起,已經到了敵人頭頂! 直覺的感到有些不對,尤奴奴忍不住喝叫出聲:「留神!」 原來執在巴銳手中,挺前飛刺的「雙巧蓮」,就在這時突然一顫,鋼片打造,刺似薄刃般的蓮瓣猛而彈散,寒光如雪中,摟頭蓋臉往下罩射! 巴銳的來勢已快不可言,蓮瓣的飛射,更為加速了攻擊的程式,人眼中只見他身形掠壓,那閃舞穿織的蓮瓣業已噴泄而至! 幾乎不分先後,巴銳的四肢拳曲,人又騰空拔起。 於是,老僧入定般的展若塵,雙臂舒伸,原地暴旋--就在他伸臂與旋回的同一時間,仿佛龍捲風也似幻成了一縷青森森的,寒氣浸溢的螺影,又似上銳下豐的一座寶塔。 刀芒重疊著、翻舞著、閃炫著,組成一圈圈的孤環,圍著他身體飛繞轉動,由上向下,又由下向上,風車般發出那等尖怖刺耳的聲響,紫電精光,進濺四射! 是的,「刃疊浮屠」,久已失傳的古刀法絕藏,是刀的形態所能發揮的極致功效的一種! 眼看著已似飛鷹般聳拔而起的巴銳,明明在距離上脫開了這一般刃光組合的旋風幻影,卻又如遭到無比的吸力一樣。在空氣中手舞足蹈的掙扎著,殞石般墜回……墜向那疊繞的刀塔之上! 斜刺裡,一條黑影宛如一條來自地底的怒蟒,挾著雷霆萬鈞之力,仿若攜帶起風雲,猛烈的朝著,這座旋飛的刀塔撞了過去! 震耳金鐵交擊聲,就像是推倒了滿山堆疊的鐘台,那樣雜亂又喧囂的揚騰著,顫蕩著,而光華的變形卻以它的閃動來現示,各種各樣的彩焰在流映,在撕裂,在躥舞,也在幻滅! 展若塵連連倒退,臉龐上是一片蒼白,他呼吸得非常迫促,胸口起伏急劇,頭髮也鬆散了,但是,他顯然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滾跌在地下的是巴銳,這位有「流星」之稱的黑道巨梟,每在身子滾動之間,地面上便印著一灘殷紅的血跡,但見他周身上下,衣綻肉裂,傷口縱橫,卻不知到底挨了幾刀! 那一條黑色的怒蟒,是-根烏黑的,非金非鐵的短杖,長約三尺有半,前粗後細,杖頭前端,呈現著不規則的自然扭曲,並且佈滿了堅硬的累贅疙瘩,看上去粗糙幹凡,然而,卻不可否認是-件相當趁手的要命傢伙! 這根短杖.便握在尤奴奴手上。 尤奴奴的日光正從自家前襟及衣擺部位離開--那裡各有一條斜斜的裂隙,斷痕處非常整齊的裂隙,但只是衣裳被割破,好像尚未沾及膚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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