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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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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魔手難逃 搖搖頭,展若塵道:「老朋友,看來你是執迷不悟到難以救藥了,這一大把年紀,莫非你還不想求個善終?」老人激動的吼著:「姓展的,你想走過去以花言巧語誘迫她麼?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但得一口氣在,你便永遠別已盼靠近她一步!」展若塵形色之間突然變得冷酷無比,他眼角掛著一絲絲透骨沁心的寒意,沉緩的道:「對你而言,我的忍耐已經夠了,老朋友,以你加諸於我身上的種種,原本不值得我待你如此仁厚,但看在你來日無多的份上,我願意讓你有個較為和祥的死亡,可是你不知自省,一再相逼,得寸進尺,你以為你那幾下子,真能替你掙到點什麼嗎?」 老人蠻橫更兇悍的道:「連死我都不怕,展若塵,你還能拿什麼來嚇唬?充其量,也就是把這條風燭殘年的老命賣給你便了!」 展若塵一言不發,對著老人筆直走來,他甚至連正眼也不向對方望一下--大吼一聲,老人雙腳暴飛,猛賊展若塵胸口! 只是輕輕晃閃,展若塵人已來到對方背後,老人的反應亦極為狠辣俐落,他突然半旋,半旋之間,血淋淋,肉糊糊的一隻右手上已握著一柄鋼鉤,又快又重的扣向展若塵頸下「琵琶骨」! 不錯,老人終於亮出了兵刃。 展若塵沒有再猶豫,身形猝挫,寒芒上揚,「當」聲撞響,鋼鉤已蕩起老高,在同一時間,上揚的寒芒尚在凝形,便有如焰火分叉,冷電斜溜一抹,老人悶曝出聲,連連打著踉蹌歪退。 鮮血是紅得炫目的,像泉水,湧自老人的左胸。 沒有功夫再容老人說出一句話,吐露一個字,他雙眼上插,重重的仰身倒跌在地。 顯然,老人未曾遭受大多的痛苦,他死得很快——這是行家的手法,準確而爽脆,毫不拖泥帶水。 展若塵業已慈悲過了,在施展最後的手段裡,他仍然給予對方走向死亡最簡捷的途徑。 有時候,同一結局的死亡,其過程卻往往是迥異的,一刹那的痛苦,與亙久的折磨,中間的滋味大相徑庭。 來到少女身邊,展若塵笑了笑——笑得好蕭煞。 少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嘩,覺得全身都在泛冷——現在她知道,「盡本份」也並不容易,時間的到來,和嘴裡說說,在感受上完全不是一回事!凝視著少女,展若塵低沉的道:「活到他這麼老大需要經過一段十分長久的辰光,品嘗諸般人生的苦果,很難辛,也很費周折,然而,殞滅卻快,只要頃刻;生命的持續是不易的,結束就簡單了,所以我們應該珍惜生命,姑娘,你認為對不?」 面頰的肌肉在痙攣,鼻翅兒急速翕張,少女粗濁的喘息著,滿眼的驚悸,加上滿瞳的迷茫——她已不知道該要如何適從才好了。 自苦難艱唯一死;少女顯然不想死,但環境與形勢的逼迫,自尊的壓制,卻令她無從選擇,她是那樣失措又惶恐……展若塵又輕柔的道:「我已經注意到你在和那老傢伙對話的時候,彼此都避免提及稱謂,更不曾呼叫姓名,你們很小心,但如今這已不必要,姑娘,告訴我,該怎麼稱呼你?」少女嘴唇蠕動著,喃喃的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展若塵道:「是的,而我覺得他似乎也祈求這樣的結果,你一直都在旁邊,事情的經過,該看得十分清楚,他逼得我沒有圜轉的餘地,我有心讓他活下去,他卻像是不願活——雖然以他的所行所為來說,他是該死的!」 少女突然激昂的道:「不是他不想活,而是你使得他無法活下去!」 展若塵冷冷的道:「恐怕你的看法失之公允,姑娘。」 將披散的亂髮拂向腦後,少女恨聲道:「只要你答應放我們走,不以脅迫我們吐露內情為交換條件,他又怎會一心求死?」 展若塵寒森森的笑了:「姑娘,你以為我是誰?以為你們又是什麼人?在這樁事件的始未裡,你們除了挨刀受懲之外,豈有任何要求的權利?對你們,我已是一再寬容,我不殺戮你們,不報復你們,僅僅只要你們說出一個原因來——意圖謀殺我的原因——我想,這不能算是苛求,連這一點你們都執著不應,且悍然以死戰相脅,我展若塵半生鬥命,安能忍受此等狂妄?何況猶是這般可憐而微不足道的狂妄!」 少女目光低垂,呐呐的道:「你也要殺我?」 展若塵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做法了,姑娘,我的原則是打算超脫你的,但卻需要你給我一個超脫的理由,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少女遲疑的道:「你是說……要我……要我……」 展若塵道:「不錯,要你說明圖謀於我的因由內情,正如我先前要你那老搭檔所說的一樣,他堅不吐實,業已受到了懲治,但願你放聰明點,把眼光朝遠處看,別學他的樣子,否則,我便不得不將你也送上同一條路去!」 心腔緊縮了幾下,少女艱澀的道:「我不是不說,展若塵……人未走到絕處,誰願意輕言一死?實在是……是有不能說的苦衷,這是你所難以明白的……」 展若塵道:「是以我正想明白一下一當然需要你來解說。」 少女剛想開口,卻激靈靈的一哆嗦,她痛苦的道:「天啊……叫我怎麼辦好?」 展若塵平靜的道:「姑娘,是為了自尊,為了骨氣,抑或為了對某一個人的承諾?若是這些,我看大可不必,因為你的行為本身便是一項絕大的錯誤,是而挽救這項錯誤才是當務之急,自尊、骨氣,與承諾只是錯誤的附帶,理該化解於悔悟之中;姑娘,生命才是真實的,尤其為了一樁不值犧牲的事而犧牲,那就未免太冤了……」 少女急促的道:「不,我不是為了這些——」 展若塵道:「如果為了報酬或代價,姑娘,捨棄了也罷,你已得到最珍貴的收穫了——你的生命。」 少女惶驚的向四周察視,表情中流露著無所適從的困惑與猶豫,她自然希望生存下去,但是,卻好像有著什麼隱隱的壓力在抑制著她,有什麼惡毒的魔咒在圈禁著她,令她不敢放心大膽的突破這道禁制,她顯得極為苦惱,也極為煩躁,而苦惱與煩躁之外,她的精神狀態更有著難以掩飾的不安……於是,展若塵明白了,他低聲道:「當你說出了什麼,會有人對你不利,可是?」 少女幾乎不易察黨的點著頭,她的聲音很細微:「不只是『不利』而已,展若塵,他們將不會寬恕我……我若向你說了,我相信你會讓我活命,然而,從你這裡重獲的生命,他們遲早也將收回……」 展若塵道:「或許我可以保護你。」 慘然一笑,少女道:「我不敢這麼指望……」 展若塵雙眉上揚,道:「別把那些人看得太高,我曾經對付過比他們更為難纏的角色!」 少女幽幽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展若塵……我知道你的功夫精湛卓絕,而且我已經親自領受過了,你可能會保護我,可能會保護我一天,十天,一月,兩月,但你決不可能終生來保護我,他們人多勢眾,無孔不入,只要有半點空隙,他們就會趁機要我的命……再退一步說,縱使有你在我身邊,你也難以絕對保證我的安全……我們都是在道上打滾的人,此中變幻之陰詭險惡,彼此俱皆有數……」 沉吟了片刻,展若塵道:「說得也是,這樣吧,姑娘,此事之後,你即時遠走高飛,隱姓埋名永不露面,等風聲平息,找個好人家嫁過去,安份守己的做個賢德主婦,也強似在江湖上玩命,更免除了遭至報復的危險……」 唇角僵硬的勾動了一下,少女辛酸的道:「多謝你替我設想得如此周到,但事實上沒有這麼簡單……那些人狠得出奇,狠得離譜,他們為了所求得逞,往往做盡做絕,對一個背叛或出賣了他們的人,那種淒慘盼下場,就更不必說了,他們將運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來懲治這個人,到了那步田地,就遠不如你這一刀來得痛快了。」 展若塵有些不耐的道:「你對他們如此畏懼,難道就不怕我?你要知道,他們會殺人,我也一樣會殺,而且我一旦下手,也決不會比他們稍微仁慈。」 少女沉聲道:「我明白,但你至少能給我一個痛快,正如你先前所說:同樣的死亡,卻有迥異的過程,有的直截了當,有的卻須承受極大的折磨,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事實上不能避免,我自然希望能夠痛快一死……」 展若塵狠狠的道:「你不要弄錯了,我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 少女低弱的道:「是的,你也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但你沒有理由對我使用。」 展若塵大聲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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