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霜月刀 > |
四十二 |
|
贊許的點頭,金申無痕道:「那個商人非常清楚『金家樓』的潛勢,也更知曉我這老太婆的手段,當他獲得趙雙福匿藏到他家的原因之後,他駭怕了,他怕一旦東窗事後發,『金家樓』將會抄他的窩,甚至連『金家樓』的二當家也保護不了他,於是,他再三斟酌,反復衡量之下,還是審明瞭因果利害,悄然向我舉發……這是今天下午的事。」 展若塵笑道:「這個商人挺識時務。」 金申無痕正色道。 「不要看不起這個告密的人,他要活下去,一家老小也都要活下去,而他並沒有替趙雙福舍上全家性命的義務!」 展若塵問道:「趙雙福躲到這商人家裡,可是二當家示意?」 金申無痕道:「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是老二示意——這商人與趙雙福也有交情,趙雙福出事前後,老二從未和這商人見過面。」 展若塵道:「或者是趙雙福自行前往那商人家躲藏……」 金申無痕沉重的道:「但願是如此!」 展若塵又把話題繞了回來:「樓主,『窯缸口』糧行的那筆銀兩,是貴組合哪一位元下的諭令借調?能夠支配如此巨額銀錢的主兒,想亦是極有份量的人物!」 金申無痕凝聲道:「是我。」 吃了一驚,展若塵道:「是樓主自己?」 金申無痕緩緩的道:「我專用的『雪香箋』,上面印得有我的菱形鈴記,封箋對折。暗號相符,一切形跡,俱是我慣常行令的格式,唯一不同尋常的是,我本人都不知此事!」 展若塵愕然道:「如此說來,是被什麼人盜用了樓主的信諭之物?」 金申無痕道:「除了這樣的說法,還能有什麼更合理的解釋?」 沉吟片刻,展若塵道:「樓主曾否想過,貴組合之中,有誰能夠接近樓主這些信喻之物?有哪些人知道行令時的各種暗記格式?」 金申無痕苦笑道:「可以接近我書房的人,少說也有十餘個以上,我的親人,組合中的首要們,甚至負責灑掃清理的下人,至於熟悉暗記格式的就更多了,經年行令,何止千百?受令者無不知曉暗記的對合,格式的編排……」 展若塵道:「筆跡如何?」 金申無痕搖頭道:「我親筆行令的時間不多,他們注意的只是我的批條及鈴印,筆跡變換,反倒不足為異了。」 展若塵喃喃的道:「這就不好追查了……」 金申無痕道:「不管是誰,總是有人假借我的名義,妄囪調借銀兩為趙雙福掩飾,但他們的動作尚不夠快,等他們進行此項詭計之際,我已起程趕往查究,銀車的腳程比不上我輕騎的便捷,時間上、他們已不及再作假弄偽,才又有通知銀車回頭的第二道偷示……」 展若塵道:「不過,帳目不清在前,對方調借銀兩搪塞於後,我懷疑他們這樣的做法是否對事情有所補益!」 金申無痕道:「這一點,你就不明內裡了,展若塵,此舉乃是大事化小的做法,可將侵吞改為挪用,充其量,趙雙福只是個保管不當,擅自支配的罪,犯不了什麼大過,落個調遣的處分也就到頭了,但若營利侵佔,中飽貪沒,則一朝事發,便是死罪坐實,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的打算不過如此!」 「哦」了一聲;展若塵道:「原來其中還有這等說法,樓主、趙雙福既敢侵吞公銀,難道事先他就沒想到用什麼方法來防範掩飾?」 金申無痕道:「他沒想到的是我會突然派人前往抽查他的帳目,而且派的人不是例常大帳房的事,是我的嫡親外甥端吾雄!」 展若塵道:「樓主怎會突然想到派人去抽查趙雙福的帳目?」 微微一哂,金申無痕道:「我接到密告,指出趙雙福有營利舞弊之端——展若塵,你總不會天真到以為我將偌大一片生意托附於人,而便放任到毫不關心的程度吧?」 展若塵道:「當然,樓主自會另遣密線監視左右。」 金申無痕籲了口氣,道:「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我總不能事事兼顧,樁樁考查,對不?」 展若塵道:「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樓主,對二當家,樓主怎麼說?」 表情陰沉了好一會,金申無痕的語聲有些澀重:「老二多少會有點牽扯,但是,一來沒有證據證實,二來他既有心為趙雙福遮攔,自己提拔的心腹嘛,也是人之常情。對『金家樓』而言,老二多年辛勤。流血流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攀到如今的地位,也是拿半生的辰光換來的,我不能為了這樁事虧待他,更得維護他的顏面,無論怎麼做,都能使他下得了台為原則。」 展著塵道:「樓主之意,就是不讓二當家卷人這個是非漩渦之內,懲處的手段,人在暗中進行?」 金申無痕道:「不錯,如此好佞反叛且受到制裁,可做效尤,且組合成員,牽涉者彼此心照不宣,我希望的就是這麼一個微妙的結局!」 展若塵點頭道:「我會儘量辦得使樓主滿意。」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