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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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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疲乏的笑笑:「盧伏波太過桀騖自大,他以為報出他的師門名號會懾住我,這,當然不可能,但令我意外的是,當我說出了我是何人之後,他竟然也毫不退讓妥協,他應該早就明白,憑『白綾門』那幾下子,是對付不了我的。」 少女窒了一下,陰冷的道:「你說完了?」 展若塵道:「還有一點──那個偷雞的小夥子,我曾跟他到他家裡,他說的是真實話,確實是為了他六十多歲的寡母才去幹下這件偷竊的事,他們也是貧苦人家,買不起雞吃,而他們左鄰右舍的人也曾證明,這小夥子本性忠厚淳樸,在此以前,從未有過偷竊的行徑……」 少女幽幽的道:「偷竊不能因為孝心而獲得寬恕,為了懲罰宵小,更不該遭受殺身的報應,展若塵,你以為你有理?」 展若塵溫和的道:「偷竊不能因為孝心而獲得寬恕,但也不能因為偷竊而以死相懲,姑娘,盧伏波的身亡,表面是肇始於他的懲罰宵小的行為,實際上乃是他個人狂妄偏頗,起意過份惡毒的結果,造成如此下場的人不是我,是他自己!」 少女吸了口氣,道:「現在,你說完了?」 展若塵道:「說完了。」 少女用雙手十指撫壓著兩頰,慢慢向兩側舒展,似是要緩和面部肌肉的緊張,她沉痛的道:「你在殺害伏波的一刹間,我剛好得信從莊裡趕到──你說的對,那是一個月圓的晚上,月色很好,它映照著你的臉,你那一張冷漠、生硬、蒼白得毫無表情的臉,只那一瞥,已經夠了,我把這張臉印入腦裡,烙上心版……我用伏波的鮮血起音,我要毀掉生看這張臉的人……」 展若塵輕輕的道:「姑娘,我很遺憾不能幫你的忙,我認為,只憑你個人的力量,恐怕不容易完成這個心願……」 少女堅定的道:「你說的對,只憑我個人的力量,不容易完成這個心願,但是,你該明白我必須完成它──」 低喟一聲,展若塵知道了,他的目光緩緩回巡──山坡的雜木林中,道路邊的草叢裡,有幢幢的人影,宛著幽靈鬼鹼般,悄無聲息的飄然出現。 把掛在肩上的灰色小包袱往上挪了挪,他心裡在呼叫:「大師兄,像這樣的情勢,又怪得了誰呢?」 兩邊圍抄過來的人,大約有二十餘個,其中,展若塵發覺有五名是右臂上纏以白綾的人物──「白綾門」俱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攜帶他們的武器「白綾帶」,並借機表明身份!然而,這五個「白綾門」的人都不似是這批狙擊者的主力,他們只是迫近到一定的距離,便停止不再向前。 走向少女身邊的,是六個氣質特異,舉止沉穩的人,少女對這六個人,也有著一種流露於眉宇問的親切與尊敬。 六人中,一個身材高大,臉膛朱赤的六旬老者,首先愛憐的過來輕輕擁抱了一下少女的肩頭──展若塵發覺,這老者的面容神韻,竟與少女有某些相若之處! 第二位,是個五旬左右的精瘦的人物,面孔焦黃起皺,有若風乾橘皮,兩撇鼠須,更襯得他腮陷唇薄,只是一雙眼中,卻展出世故的深沉與老辣。 站在這人身邊的,是一付矮胖如缸的身子,身子上頂著一顆紅光臉面的禿頭,看不出他的確實年齡,他的五官細小而擠迫的生長在臉孔上,宛如是被捏成了一堆,這人負著手,腆著肚皮站在那裡,有種滑稽突梯的味道。 並肩排著的二位,一個黑袍黑中,雙腕套著齊時的黑皮鑲嵌銀錐護腕,斜背的一柄無鞘大砍刀閃閃生寒,映著他那張漆黑冷酷的寬大面孔,越增悍野之氣。另一個亂髮蓬散,倒八眉,扁塌的鼻子配上一付掀唇獠牙,面目猙獰可怖,他的右手執著一隻長逾五尺的黃布長卷,布卷上半部分較後半截粗上許多,像是裹著什麼。 第六位,也是最靠邊站著的那人,最令展若塵警惕──這人年紀不大,只在三十歲左右,面龐狹長,呈現著淡淡的青白,氣質形色之間,是那樣的深沉而冷肅,雙目中不泛任何表示內心感受的反應,,他的那雙眼,仿佛兩口深不見底的幽潭,除了陰鬱的寒凜,就再不見什麼了,他的身材適度,但他站在那裡,卻能予人一座山的感覺,堅強,深厚,而且無以測斷內蘊! 展若塵深知這類典型的人物,大多是在「氣」與「意」的淬勵上已達上界的強者,他們能夠把自己的七情六欲收容於靈魂中,摒置於意識之外,不受形勢的影響而左右心智,養成了無比專一及果斷的定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修為,只有這類的人才算具有或多或少的成就! 這時,朱赤臉膛的老者注視著展若塵,他的表情沉重而蕭索,語聲也帶著不可掩隱的晦澀:「展若塵,我想,你還不太清楚我們是誰,以及我們與盧伏波的關係?」 點點頭,展若塵道:「尚盼有以賜教。」 老者低沉的道:「我的名字叫黃渭,江湖上的朋友,都稱我『七步追風』,這個女娃子──也就是盧伏波尚未過門的寡妻──叫黃萱,她也是我唯一的女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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