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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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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浪雲吃力的擺擺手,道:「大家稍安毋躁,我說過,只要穀宣告以實言.便不難為他,我也說過,只要那背後興風作浪的禍首能以悔悟,便一概不究;為了減少人命的犧牲,為了水冰心,我們只有這樣容讓,今日委屈了大家,也請看在我的份上莫予計較……」 他這樣一說,當然就不會再有出聲叫駡脅迫了,地牢中、是一片沉寂。 坐直了身子,衛浪雲又開聲道:「谷宣,以你看,如果我們大軍圍攻『六順樓』,澹台又離會不會軟化言和?」 沉吟著,谷宣道:「難說,樓主是個倔脾氣,性烈如火,為人剛耿,是不甘受人威脅,如果你們以強力硬迫,誰也不敢講他是否能以改變態度……」 柴志貴又銳厲的道:「但願他堅持到底,否則我們就沒得痛宰狠殺的機會了!」 衛恨雲瞪了柴志貴一眼.又沉沉的道:「我們會盡力勸說;但如到了最後絕望之時………」 谷宣悚然道:「你答應過我——」 點點頭,衛浪雲道:「我答應過你,而我也會照這樣去做,我說過,只要他能幡然悔悟,他便仍有贖罪解非的機會,但是,若他堅持干戈相見,到了不可再加理喻之時,我們也就無法可施了!」 谷宣全身痙攣了—下,他沉痛的道:「衛浪雲,我照我的諾言做了,我盡了心力,你也要盡你心力!」 點點頭,衛浪雲道:「我一定竭力而為,直到絕望。」 谷宣緩緩的道:「就憑你一句話了。」 衛浪雲頜首道:「你終生會知道的!」 忽然,呂迎風道:「谷宣,還有件事請要你回答——」 谷宣有氣無力的道:「你說吧。」 呂迎風道:「依你方才所言,水姑娘自從回到『六順樓』之後,除了澹台又離以及你們大,二兩司衛之外便未曾會見過其他人?」 搖搖頭,谷宣道:「沒有。」 呂迎風道:「而她一回到『小桂園』之後立被監禁,也就更可不能接近其他人了?」 谷宣道:「是的,我可以肯定的這樣說。」 呂迎風道,「另外,你們的二司衛李青與『五道金』首領管庸也無法離開崗位半步了。」 有些疑惑了,谷宣道:「不錯,擅離職守即予斬殺,這是樓主嚴令,誰也不能例外——你問這個有什麼用意?」 笑笑,呂迎風道:「探探虛實,找找破碇罷了,還會有什麼用意?」 說著,他湊到衛浪雲耳邊道:「少主,難怪管庸無法行動,可能他還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就算知道,以目前情況來說,他也難以有所施為……」 衛浪雲悄然道:「知道他是一定會知道的,因為我們另外派了人通知他,但他處在那等形勢之下,又有什麼法子!這一次的意外不能怪他……」 呂迎風笑道:「少主明鑒。」 谷宣不知他們悄悄在喳喳些什麼,他只覺心裡不安,又下意識的替他的樓主說話:「衛浪雲,人的喜與憎都是相對的,你也不能過份仇視我們樓主,設身處地,你又將如何?從水姑娘失蹤,我們就推斷是『勿回島』動的手腳,而你們又毫不隱諱的向外面宣揚擄劫了水姑娘的這件事,傳到樓主耳中,又是何等難堪?我們偵騎四出,遊巡廣被,一邊布眼線,一面托請同道幫忙,費盡心血要找尋你們,要救回水姑娘,但到未了卻是枉耗精神,水姑娘自己跑了回來,一回來,卻成了你的妻子.成了敵對者死對頭的繼承者妻子,更一心一意為你們說話,替你們拉攏進言;如果換了你,衛浪雲,你會作何感想,你要不要爭這口氣,出這股怨?自己視如已出,愛若掌珠,辛苦扶養長大的女兒,到頭來卻這樣的報答自己;這不只是憤怒,更是令人悲痛,令人感到尊嚴與愛心遭到損傷了……」 衛浪雲平靜的道:「所以,因為這樣,我已給予他最大伸縮的彈性……他有反悔的機會,有不造成慘重報應的主動權利,有使這原來必灑的鮮血留在人體內的選擇;谷宣,另外還有一個真理,一個事實也是他同你必須要明白的,水冰心並沒背叛你們,更沒有出賣你們,她未曾洩露過譫台又離的任何隱私,沒有透漏過『六順樓』的絲毫秘密,她仍然敬愛你們,膺服你們,難道說,她嫁給了我就是罪大惡極?難道說,她真心誠意的想使雙方化干戈為玉帛,使兩個敵對者的仇恨悄解.變戾氣祥和,這也是錯誤?她不希望流血,不希望殘命,不希望漫天的烽火又起;這是不對的麼?她出自—片至善至誠之心,何處會令人憤怒,何處會使人悲痛;又何處損及了人的尊嚴及愛心?一個迫切愛人並充滿了善良理想的女孩子,她在受盡了折磨之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責備與誤解?谷宣,你告訴我,若有怨,誰該有怨?若有氣,又是誰該有氣?!」 一時間,谷宣窒住了.他詞窮的道:「這………這是人的立場不同…」 衛浪雲道:「我已經說過,人的立場或有不同,道理卻是一樣,道理並不因人的立場不同而改變它的真諦!」 谷宣困惑的道:「這一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也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衛浪雲低沉的道: 「早晚,你會分得清,看得明白…… 」 谷宣沙啞的問:「你們——-就要準備行動了吧?」 點點頭.衛浪雲道:「快了。」 谷宣憂慮的道:「衛浪雲;你知道……水冰心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所以,同『六順樓』的事還是善了的好……」 衛浪雲道:「我說過,我會盡力。」 他側首又向呂迎風道:「呂首座,把谷宣與『三羊山』的人分開監禁?並且給他一切可能的優待,他身上的傷,派人詳加治療。」 呂迎風躬身道:「是,少主且請早回歇息。」 衛浪雲的目光朝著裡面石室的鐵門掃了掃,他低聲道:「『三羊山』鮑子言與他的—男一女兩個手下,你有什麼話該問就早問吧,等—會『花子幫』舒大伯他們就要下來擺祭台用活人上供奉了……」 微微一笑,呂迎風道:「我曉得,而且我也幫同他們準備了一應物件,更受邀觀禮呢!少主回駕之後,『三羊山』的幾個人我會很快審訊過去——其實也就是問,一些簡單的內情,我估量他們不會多說什麼,這段公案,必是結束得極早。」 衛浪雲的表情有些悲憐,他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呂迎風又道:「少主不是說要親自給『玉鳳』李蓉一點教訓麼?這賤人屢乘少主危急暗害,刁狡毒辣最是可惡,要不要現在就拖她出來替少主出口氣?我來代勞……」 搖搖頭,衛浪雲道:「算了吧,如今我也沒有這個心緒了,不知怎的,老覺得煩躁苦惱,看著什麼也是那樣沉甸甸的,灰鬱鬱的了……」 呂迎風道:「那麼,少主還是早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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