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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谷宣沙啞艱澀的道:「那一天,水姑娘是近午時回的家,我們人馬出動大約是傍黑時分,前後至多也只是三個多時辰而已,據我想,水姑娘在被監禁的當初,或許不清楚是什麼事,但她遲早也會明白的!」

  衛浪雲喃喃的道:「如她知道了她的義父是如此恩斷義絕的對待她,還不知會痛苦悲傷成什麼樣子……」

  呂迎風低聲道:「少主,我想少夫人更牽腸掛肚的恐怕還是少主等人的安危,以及對雙方殘殺拼戰的難以為力所感到的絕望與慚疚!」

  衛浪雲歎道:「她的日子可難熬了……」

  咬咬牙,他又問谷宣:「在我們兩軍交鋒之前,我曾隻身前來向你詢及我妻子的情況,谷宣那套謊言是誰教你編造的?」

  谷宣尷尬的道:「是樓主和我們共同商議後決定的一一乾脆來個不認帳!」

  衛浪雲憤怒的道:「那麼,你當時所言,澹台又離將水冰心許配給『鐵家寨』少寨主鐵錚強的話是真是假?」

  沉默了一刹,谷宣道:「這卻是事實!」

  劇烈的嗆咳起來,衛浪雲面容通紅,雙目如火,他激憤至極的撐椅站起,全身簌簌直抖:「這……這……是事實?!」  

  椅後,樊翼升與蔔興趕忙硬將衛浪雲按回椅上,一個揉胸,—個捶背,兩個人的額頭上全急出了汗珠.

  呂迎風輕輕的道:「少主且莫憂急,待我來問——」

  谷宣也忙道:「雖是事實,卻尚未到時候,『鐵家寨』來迎娶的日子還有幾天;我算過,約莫還得半月左右,事情倉促,但必須的規矩,卻不能少,再怎麼說總是樓主的千金出嫁嘛,草率也得有個樣子,另外,樓主勸說水姑娘也須要時間——

  衛浪雲泣血般大吼:「可惡可恨到了極處的澹台又離,你竟卑鄙到把已出嫁的女兒改許他人,為的卻是你一己的私怨,齷齪;無恥、敗倫喪德,禽獸不如——-」

  樊翼升手忙腳亂的替衛浪雲搓揉胸口,更滿頭大汗的央求:「少主.少主,請你忍忍氣,順順火,稍稍平靜一下,你身子不適,重傷未愈,可千萬不能衝動……少主,求你幫個忙,如你有了什麼差錯,島主就非活剝了我們不可……」

  背後,蔔興一面推背捏肩,一面低聲下氣的道:「少主身子要緊啊,事情並未絕望,少主何須如此折磨自己?請少主息怒……」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呂迎風也有些緊張了,他急道:「少主『勿回島』人並無『不能』之事,請少主鎮靜,休說事未絕望,便真到了那一步,我們仍有把握扭轉乾坤,奪回少夫人,痛懲老澹台!」

  慢慢的,衛浪雲閉著眼,終於平靜下來,他—直不說話,但額際的青筋卻漸隱沒,呼吸也不似方才那樣急促了。

  谷宣全身冷汗涔涔——他有流冷汗的理由,他深深明白,如果衛浪雲因此一激一怒有了什麼長短,非但他本人難免「淩遲」之刑,只怕「六順樓」也將灰飛煙滅,雞犬不留了…….

  呂迎風忐忑的輕喚:「少主,少主……」  

  緩緩睜開眼,衛浪雲疲乏的道:「不要耽心,我還死不了……」  

  呂迎風忙道:「少主千秋萬歲,康泰永壽……」

  澀澀的一笑,衛浪雲擺擺手,面向谷宣:「你剛才說一一『鐵家寨』約在半月之後才能迎親?」

  谷宣呐呐的道:「是的,他們需要準備,主要的是樓主要有時間說服水姑娘…?」

  衛浪雲孱弱的道:「澹台又離知不知道他的義女已經嫁給衛家了?他懂不懂一馬不配雙鞍,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

  谷宣苦笑道:「樓主是賭口氣……」

  衛浪雲又咬了咬牙:「拿倫常道德來賭氣?拿一個女人的名節、清譽、純真情感.終生幸福來賭氣?拿千百條人命來賭氣?他完全是狂悖,是癡癲!」

  谷宣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衛浪雲木然道:「告訴我.那『鐵家寨』的少寨主是否早就對水冰心很仰慕了!」

  谷宣直率的道:「不錯,他追求水姑娘至少已有三年了,非常殷勤,但水姑娘對他卻十分冷淡.毫不假以詞色,樓主原本有意撮合,一見這種情形,也就聽其自然,不再勸說水姑娘了;直到水姑娘與你的事情發生之後,樓主才斷然如此處置——」

  呂迎風怒道:「少夫人豈會應允這般荒唐之亂命?」

  柴志貴也火暴的道:「到時候叫澹台老鬼自己上轎,他娘的!」  

  聽在耳中有點不是滋味,谷宣抗聲道:「你們不要隨口汙盞本樓樓主——」  

  怪叫一聲,柴志貴吼道:「娘的,谷宣你還扮的哪門子忠貞不二?我看你一時不吃生活又他娘皮癢了!」

  谷宣凜然的道:「衛浪雲請你尊守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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