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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壽長尷尬的道:「你這不等於在逼著我認錯了?」

  展履塵有力的道:「如果你是錯了,認錯亦不為過!」

  田壽長惱火的道:「老鬼,你是故意要我下不了臺!」

  搖搖頭,展履塵道:「不,我只是在澄清我們的冤屈,解釋我們的無奈,申述我們所遭遇的困難,然後我要求對我個人尊嚴與聲譽所蒙受的損失獲得適當的補償,老二,這並不為過吧?」

  舒滄大聲道:「島主以及貴島的各位兄弟全沒有錯,更沒有絲毫延誤軍機的責任,這樣的天災巨難,豈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何況各位業已盡了全功掙扎事後又想盡辦法補救,因此各位不但無罪無過,更應獲得我們誠摯的感謝和讚美才是!」

  榻上的衛浪雲亦道:「我完全支持舒大伯的意見,大叔及島上的每一個人非但無過,更且有功!」

  滿意又欣慰的笑了,展履塵目注田壽長:「你呢?你有什麼看法?」

  田壽長張張嘴巴,突然轉頭問肅立門邊的厲寒:「我說老厲,展老鬼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厲寒緩慢的,一字一字的道:「回稟二爺,島主所言,句句真實,字字無訛,除了我可以用人格生命保證之外,其他五百多名弟兄俱可作同樣的之誓證!」

  呆了呆,田壽長不知在咕噥些什麼,坐在那裡模樣十分狼狽。

  展履塵堅定的問:「滿意了麼?」

  舐舐唇,搓搓手,田壽長呐呐的道:「好,好,就算我錯了,我誤會了,我從前的質詢全是放屁……」

  哈哈一笑,展履塵道:「就是要你承認你從前的想法是多麼荒謬,態度是如何惡劣——很好,既然你已明白了你的錯誤,悔省了你的猜疑,我便恕過不說!」

  怪叫起來,田壽長嚷道:「咦?咦?應是什麼話?倒像我有了罪似的:你們沒有錯就沒有錯吧,談論的可是你們誤期遲來的責任問題呀,你們既是說清楚了沒有責任,至少我也牽連不上罪行哪,你的口氣,似是反而我犯了什麼錯失一樣還說什麼?『恕過不議』說個驢鳥,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舒滄呵呵笑道:「老猴子,你對島主的不敬、就是大罪一條!」

  田壽長咆哮道:「他把我當孫子看便是罪莫大焉!」

  展履塵道:「得了,我們誰也不用再爭議了:老二,不過你這種毛躁衝動的脾氣可得好生改一改,一大把年紀了,猶半點定力沒有!」

  田壽長不服的道:「媽的,我這衝動全是叫你給氣出來,罵出來的!」

  展履塵安詳的道:「你想,我們在這裡固是孤軍苦戰,浴血拼鬥,我們也並不是坐在高處乘風涼,我們亦同樣在掙扎,抵抗著危難:你們的敵人是有形的,是可以抗拮的,我們的敵人卻是無形而力量浩瀚無邊的——大海逆流:你們在辛苦爭抗,我們又何嘗不是,慶倖的是,上天給了我們災厄卻又賜于我們生機,否則,後果之嚴重,真是令人不堪設想……

  舒滄頗有同感的道:「可不是,島主,不要說你們不來後果嚴重,便是你們再晚到一會後果亦同樣嚴重,島上大軍是我們此次舉事的主力,主力不至,光憑我們這點份量又如何成事?早晚也就叫人家栽個乾淨!」

  微微嘆息,展履塵道:「總算及時,總算及時,要不,你們一完,我也就萬念俱灰了!」

  翹起二郎腿,田壽長道:「哼,自從見了你的面,只這句話還像是人口說的!」

  展履塵笑了笑,回頭問榻上的衛浪雲:「孩子,你好點了麼?」

  衛浪雲擠出一抹笑容,道:「好多了,大叔?」

  展履塵慈祥的道:「聽你舒大伯說,你的媳婦是『六順樓』澹台又離在義女水冰心?」

  神色又顯惶恐,衛浪雲躡嚅的道:「大叔恕罪!是,是她!」

  平靜的點點頭,展履塵道:「據說這娃兒人品操守都好?」

  衛浪雲忐忑的道:「是……是還不惜。」

  展履塵愛惜的道:「唔,不錯就好。」

  衛浪雲踟躕的道:「大叔,你老不會因為孩兒娶了對頭的義女而不高興吧?」

  笑笑,展履塵和藹的道:「只要是本身好,你們自己合得來,我又有什麼個高興的呢?況且婚姻之事乃百年之計,將來要相處一輩子的是你們彼此,我們已經老了,哪能朝後顧這麼多?澹台又離何嘗不然?好自為之吧,孩子。」

  衛浪雲感激的道:「大叔的意思是——恕宥孩兒了?」

  展履塵笑道:「當然,雖則我先前的確也不痛快了一陣,但你必須體諒我這做老的心情,為你找媳婦你主婚,乃是我後半生最大的願望之一,也是我的責任,孩子,你爹將你托孤於我和你二叔,你便和我們親生的兒子相似,我與二叔更無妻室子孫,對你的愛就更勝自己了:我同你二叔俱以全部的心血及希望貫注你身,到頭來,在你成家的一天卻撇開了我這親大叔,你能怪我發脾氣?孩子!」

  掙扎著要下床叩罪,衛浪雲又激動的道:「請饒恕孩兒……請饒恕孩兒……」

  立時上前按住他,展履塵深摯的道:「我已經原諒了你,孩子!」

  舒滄亦慰撫的道:「好生躺著養傷吧,浪雲,你大叔生你的氣,也就是一陣子而已,風景一過,又是雨過天晴了,別擔心,對自己的孩子,做老的哪會真個記恨?」

  衛浪雲的情緒平靜下來後,展履塵又坐回原位,他表情有些沉重的道:「老二,水丫頭的事,舒兄也已一一相告,依你推判,這會是怎麼回事呢?她才一回去了就有麻煩!」

  田壽長皺著眉道:「事情是叫人疑惑,不過,我也不相信毛病會在水丫頭身上!」

  舒滄跟道:「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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