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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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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好戲 婉蜒向上延伸的這條小路上,不一會已經傳來隱隱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時高時低的人語,片刻後,五條身影出現在查既白與影子的視線裡——兩個一著金衫,一著銀衫的人物,以及另三個金身短打裝束的角色。 查既白側著向影子露齒一笑,兩人默不作聲的目送著這一隊小小行列消失在那片翠綠著郁的竹林深處。 影子悄聲道:「我先摸過去?」 查既白道:「老法子一一看我的行動配合行事。」 只是那麼輕輕一晃,影子業已蹤跡不見,真好像一抹觸不著,抓不到,有形無質又隱現不定的影子。 後面,穀瑛有些忐忑的問:「老查,看樣子你們還有戲目要上?」 查既白道:「這就要開場了,穀瑛,你在此地待著,謹慎點別露出行藏,用不了多久,我即回來接你上路。」 穀瑛吸了口氣,神色間顯得惶惶不寧:「你們可是要去對付週三禿子和曹大駝?」 查既白眯著眼道:「果是水晶腦子玲嚨心肝,叫你一猜就著!」 苦澀的笑子笑,穀瑛又道:「可別再搞出更多麻煩來,老查,你麻煩已經不少了……」 查既白安詳的道:「你寬念吧,這在我不是麻煩,而是財路,其實事情不攪和我們又到哪裡去找財路?所以越攪翻了越妙,再退一步說,週三禿子和曹大駝亦不該如此輕饒,別叫他們把咱的行情看低了!」 穀瑛小聲道:「你們要早去早回……」 查既白飛身而起,語聲飄曳於淡淡的山嵐裡:「孫子王八蛋才願意和那幹熊人去耗……」 金衫人陰沉著一張長長的馬臉,臉上似能刮下一層霜來,穿銀衫的那個則兩手叉腰,瞪眼咬牙,圓敦的面孔氣得通紅,在他們三位跟前,則是週三禿子與曹大駝——脅肩哈腰,形色極度狼狽惶恐的週三禿子與曹大駝。 四周肅立著近百名青衣短打的漢子,卻個個屏息如寂,哄若寒蟬,他們人多是不錯,可也全知道眼前那金銀燦亮而裹的兩人不是善與的角色,他們當家的業已如此低三下四就差沒趴在地下,他們又敢有什麼皮調? 金衫人額心正中的月牙形痕跡宛似在微微蠕動,他像是在極力抑制著自己的火氣,每一句話都是從齒縫之間冷冷迸出:「週三、曹大,你們兩個這樣戲弄於我『丹月堂』,我兄弟二人縱能忍受,恐怕『丹月堂』的威譽卻不能任由污蔑,這件事,你二人若是沒有個確實交代,我可以肯定的說一一你們往後的好日子約莫就不多了!」 週三禿子光亮的頭頂上油汗隱現,他抹著臉,氣急敗壞的道:「李老兄,李大執事,就算我哥倆生了十個膽,也不敢開貴組合的玩笑,這完全是意外,天大的意外,誘擒姓查的這檔子事,不論頭尾表裡我們都算計得天衣無縫,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拿住他,只在一個時辰之前,姓查的還罩在鐵籠機關裡——」 那銀衫人重重「呸」一聲,氣沖牛斗的大吼:「不要談一個時辰以前,只問現在,週三,人呢?現在人在哪裡?我操你的娘,你們跑到『丹月堂』去通風邀功,求賞求酬,我們老當家勉為其難的派我兄弟二人下來等著看你們的成績,就在那荒村陋店裡,我兄弟寢難安枕,食不下嚥的苦熬了十多天,好不容易巴巴盼到你的消息,待我們拼命趕來,你二人卻竟推說人已跑了?這可真是稀奇事兒,週三,你們把我兄弟,把我『丹月堂』上下當做什麼白癡愣頭青來戲耍?耗了如許時日,費得恁般功夫,只說人跑了就算完事?他娘的皮,你們做得好一場輕鬆夢!」 這狗血淋頭的一頓好罵,週三禿子固是心裡在詛咒對方的祖宗十八代,表面上卻半點怨憤不敢帶,他急得汗出如漿,連舌頭都發了直:「魏大執事……我說魏大執事,這全是誤會,你可要明察秋毫……我哥倆確是設計擒住了那姓查的,卻萬沒料到姓查的暗裡帶了幫手,吃他破除機關壞了我們的好事,魏大執事,你想想,如果一個時辰前人不在我們手中,我們如何敢派手下去向二位傳告?只怪我哥倆百密一疏,才叫那姓查的制了機先,害得我們人財兩空不說,更憑白背上這口黑鍋……」 姓魏的銀衫人暴烈的道:「不要妄想推卸責任,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我『丹月堂』也有一貫的傳統——既定的承諾決難毀棄,雙方的約定必須履行,我們答允的絕對做到,你們保證的亦應該信守,三言兩語就能推翻一項重大的承諾,『丹月堂』不知道有這回事!」 乾咳一聲,曹大駝笑道:「魏大執事,人跑了,當然是我哥們的不對,是我們的疏忽,不過呢,我哥們也並不願發生這樣難堪的意外,更不願二位大執事妄生無名,在這裡我要特別向二位大執事聲明,酬金我們自然不敢收受,另外再向二位大執事賠罪道歉,務乞包涵則個……」 姓李的金衫人冷冷一哼,道:「就這麼簡單?」 那姓魏的銀衫人修養可是十分的欠佳,聞言之下,越發暴跳如雷:「交不出入來你們還想要酬金?當然是分文俱無,而你兩個如此不守信用,把約定當成放屁,害得我們大失顏面,難以肆應,更不是空口道歉就能了事的,將來設若人人循而效行,大家全他娘的空口說白話,一切的承諾都可以這樣輕描淡寫的推翻,我們還有什麼威信可言?又何以立霸於江湖?……」 金衫人重重的道:「此例決不可開!」 週三禿子臉色泛灰,驚惶莫名:「那……那該怎麼辦呢?」 湊上幾步,曹大駝放低了聲音:「二位執事,只要二位高抬貴手,回堂之後多為我哥倆美言幾句,我們這裡還有點小小心意,聊為補報,二位……」 銀衫人突的目瞪如鈴,聲似霹靂:「住口——曹大,你居然膽敢收買我們?你把『丹月堂』的金牌與銀牌級執事看成那類貪圖小利的下三濫?我們赤誠為組合,丹心向首領,豈會落人你這卑鄙無恥的圈套之中?」 金衫人陰沉的道:「竟想陷我們於不忠不義之地,其行可惡,其心可誅!」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子,曹大駝委實是按捺不住了,他多皺的面孔表皮在抽搐,掙出一片紫紅:「二位大執事,我和週三兩個,在道上也混了大半輩子,並非那初出茅廬的雛兒,更不是捧著人家腳底板當差的小角色,提起名姓,多少還上得了台盤,二位大執事卻把我兄弟當孫子一樣呼來叱去,絲毫不留臉面,這樣咄咄相逼,未免欺人太甚……」 冷淒淒的笑了,金衫人道:「命都快沒有了,還要什麼臉面,曹大,你以為今天的事就這麼算拉倒?不給你們一次教訓,何以明示江湖兩道記取『丹月堂』的傳規?」 猛的哆嚏了一下,週三禿子怪叫:「什麼?只為了這件事,你們便要取我兄弟性命?」 金衫人木然道:「完全正確,不守信諾,徒言誇大的無能之輩,本來就不該留在這個人間世上,那不但給他們自己增麻煩,也是別人的一項累贅!」 週三禿於恐懼的叫道:「二位大執事,你們要講點道理,我兄弟這乃是無心之過,我們已經道歉賠禮,已向二位再三解釋,你們怎能如此不留餘地?」 銀衫人叱道:「給你們留餘地我們就沒有退路!週三,『丹月堂』從來不能容忍發生錯誤,你兩個不幸觸犯這條忌諱,只好認命!」 滿頭的白髮無風飄拂,曹大駝握拳透掌,切齒如挫:「殺人不過頭點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丹月堂』如此狂妄囂張,刻毒寡義,以小過施酷罰,半步活路不讓,我們卻也不是算盤珠子,能任由人家撥弄!」 金衫人古怪的笑了起來:「好,很好,曹大,難得你還有這麼一股硬氣,但願你不只是口舌逞強,要經得起我們的稱量才好!」 曹大駝紅著眼吼:「李沖,任你是『丹月堂』的金牌執事,在我兄弟的地盤裡,卻由不得你撤野,我倒要看看你是什等樣的三頭六臂!」 那叫李沖的金衫人卓立如山,好整以暇的道。 「你以為在你的老窯裡,我們就無可奈何了?曹大,你實在天真得可憐,就憑你,週三,以及你們手下那幹不入流的小混混,便能擋得住我們?曹大,這點陣仗在我們早年經歷的時候,恐怕你還在山窩裡當個剪經敲悶棒的小毛賊呢!」 曹大駝努力向上挺胸仰臉,一副豁出去的架勢:「頭可斷志不能屈,寧死也要爭這口氣,我與你們拼了!」 姓魏的銀衫人碟碟怪笑:「娘的,還真像有那麼回事,曹大,馬上你就將體驗到『丹月堂』的金衫銀衫,是要具備什麼功夫才配穿上去的!」這時,週三禿子靠近曹大駝,嗓眼發抖的問:「曹老大……你,你可是真要幹?」 曹大駝悲憤填胸,仰天長嘯:「退此一步,再無死所,兄弟啊,人家業已斬釘截鐵的表明了要你我二人的老命,委屈尚不可求全,我們除了一拼,莫不成任由宰割?」 週三禿子心腔收縮,唇口發乾,背脊上部一片冷濕,他直著眼道:「但……曹老大,他們乃是『丹月堂』的殺手……單憑我們這點力量,鬥得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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