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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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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恨聲道: 「姓江的害了我爹,此仇非報不可……」 高孔明冷冷地道: 「張浩,令尊之事何不暫時擱下,咱們今日聯手宰了東方獨孤,豈不永絕後患,你要知道放虎歸山容易,再要擒住他可就難了。」 張浩哼地道: 「我已對不起大掌櫃的了,豈能—錯再錯,白陀山今日不殺江浪,絕不回山,兄弟們,先把江浪拿下……」 白陀山弟子人人都悲慟山主之死,早已耐不住了,張浩話聲甫落,在震天的大喊中,爭先恐後的揮舞著劍刃向江浪沖去。 江浪子無懼意,突然大喝——聲,道: 「張浩,你不要他們命了。」 張浩一怔道: 「什麼意思?」 江浪面上浮掠出一抹陰沉狠毒的笑意,道: 「你還記得白陀山上有口『神泉』古井吧?」 張浩一怔,道: 「『神泉』是白陀山的水源,我怎麼會不曉得……」 仰天一聲大笑,江浪得意的道: 「當我幹掉老山主的時候,我已預料到會有這種後果,離開白陀山的時候,我在那口井裡略略施了點手腳——」 張浩面色慘變,道: 「你下毒……」 江浪大笑道: 「下毒多難聽,我不過是在井裡放點『天蠶紅』,那玩意不會要人的命,卻會讓人發狂,此刻,我只要擊擊鼓,你們體內的『天蠶紅』就會產生作用,讓你們白陀山的弟子人人發狂,而且全部要聽我的指揮……」 玉婆婆吼道: 「畜牲,畜牲……」 她在江湖上已數十年了,「天蠶紅」是源自苗疆的神秘毒物,與蠱同列三大毒之名,此物最易溶于水中,中者終生藏于體內,施毒者僅敲擊特有的奪命鼓,就能讓對方體中之毒散發出來,而至瘋狂,那時候人人神智紊亂,認鼓不認人,其命運全掌握在施毒之人手裡。 江浪大笑道: 「死婆娘,你別狠,連你也逃不過『天蠶紅』的厄運,白陀山的弟子要活命的全聽我的,否則……」 張浩吼道: 「殺,先殺了這賊子——」 他見多識廣,知道自己和兄弟已全中了毒,此刻決不能讓江浪有催動奪命之鼓的機會,號令隨著發出,刹那間白陀山弟子隨著張浩的身影向江浪沖去。 「咚,咚,咚一一」 半空裡倏地響起三聲顫動心弦的鼓聲,這三聲鼓聲是江浪手裡握著的催命符,張浩只覺心口窩裡一陣震盪,那全身氣血往上衝撞,腦子裡頓時嗡地一聲,意識間已開始模糊起來,他仿佛看見江浪手裡握著一隻旗令,意念間,居然告訴他,那就是你的主人,你必須聽命於那只旗令,頓時,所有衝殺出來的白陀山弟子全緩了下來。 玉婆婆厲聲道: 「賊子,我決不受你利用——」 玉婆婆在神智尚未迷眩的刹那,知道那無形的「天蠶紅」能令人意識消逝,而趨至瘋狂,心甘情願的被江浪指揮,她忽然仰掌向自己的天靈蓋上拍去—— 東方獨孤大叫道: 「玉婆婆——」 當他掠起身形搶救玉婆婆的一瞬間,玉婆婆的掌已落在天靈蓋上,腦汁濺射,血紅一片,玉婆婆已頹然而倒,東方獨孤將她抱在懷裡,叫道: 「婆婆,你……」 玉婆婆的神智已開始模糊,顫聲道: 「救浩兒……救白……陀……」 底下的話她還沒說完,人已歪著頭咽了最後一口氣,東 方獨孤面上殺氣一湧,瞪著江浪,厲聲道: 「姓江的,你好毒……」 江浪陰沉的道: 「此時此刻,你們大龍堂只怕沒的混了,在我控制下,白陀山已是我的殺手,連張浩也不會記得自己是誰了,我只要一句話,立刻要你們好看。」 張浩果然已如白癡般的僵立在那裡,仿佛什麼也不記得了,而他那些弟子跟他的情況完全一樣,俱已如木雞般的塑立在那裡,顯然,那冷森的鼓聲已催動了「天蠶紅」的毒性,在他們體內已產生了作用。 東方獨孤心裡一陣難過,他想不到江浪手段這般的酷毒,這般陰險,不但借著友誼之名來慘害自己的朋友,更要陷朋友于絕地,他面上一片黯然的道: 「江浪,你的心好惡毒……」 江浪大笑道: 「無毒不丈夫,這只是小場面……」 點點頭,東方獨孤哼聲道: 「憑你邪惡的心術,我決不讓你活著……」 他將玉婆婆那逐漸冰冷的身子往一棵大樹旁邊一放,鐵牛角自他的袖子裡如一抹餘光似的灑了出去,那激蕩的鋒刃在呼嘯中舐吻著熱騰騰的鮮血,太慘厲的叫嗥聲中,已有八個漢子著了道兒,那薄薄的刀刃很快的剝奪了他們的生命,而東方獨孤身子絲毫也不停歇,他根本不在乎鐵牛角旋飛出去的戰果如何,一柄寒凜的劍光在銳嘯中,當頭向江浪罩去。 高孔明厲聲道: 「媽的,偷襲——」 在這次突襲中,大龍堂兄弟那份沉著和心念似乎是一致的,他們的主只是—句話,卻已暗示了動手的時機,在東方獨孤尚未擲出鐵牛角時,他們已等待這搏殺的一刻,鐵牛角的餘光尚未消逝在他們的眼裡,他們已大喝一聲,各自追殺著對手,僅這一刹那,落馬牧場的飛狐十二龍幾乎無一活口的全躺下了。 黑鷹憤烈的吼道: 「殺呀,他娘的雜種,居然偷襲一一」 江浪的眼神還真靈光,那寒厲的劍芒驀然而至,他已嚇的閃身倒移,此刻,他已瞭解單憑目前的實力,決毀不了大龍堂的兄弟,念頭一轉,立刻催動著腰下的那面小鼓,咚咚咚,連續的鼓聲似乎喚起白陀山那批漢子的神智,他們俱昂起了頭,吊滯著雙目,在張浩的領頭下,遙望著江浪那遠遠的身影。 江浪厲聲道: 「去殺,殺大龍堂的野種……」 他的話如靈驗的符咒,張浩的眼珠子立刻變的血紅,如燃燒的火焰,是那麼恐怖,他雙目如燈炬般的盯著東方獨孤那曳落的身子,如厲獸負傷般的怪叫一聲,向東方獨孤猛然撲去。 東方獨孤痛苦的道: 「張浩,是我,大掌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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