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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江青激動的將夏蕙的臉兒貼在自己頰上,輕輕的道:「謝謝你,蕙,謝謝你,你是善良的人,一直是善良的……」

  夏蕙半睜著眼,喃喃的道:「哥,我更一直愛你,一直沒有變的愛你,目前,我們彼此間更沒有阻隔,沒有間隙,我高興我使你快樂,使玲姐姐快樂,我更高興我有勇氣掃除我心中的陰影,扯去那一直不敢扯掉,卻緊緊地隔在我們中間的紗縵……」

  江青低柔的說道:「蕙,我們一向愛得真摯……」

  夏蕙點頭,道:「但是,為了全姐姐,卻使我對你感到傷心,使我覺得你在我們中間掛起了一後紗縵,現在,玲姐姐又在冥冥不覺中使我更加愛你,並且使我扯掉了它……」

  江青輕巧的在夏蕙唇上點了一下,欣悅的道:「好妻子,將來讓我們找個好地方,一輩子也不分離。」

  夏蕙揉了揉自己那雙略顯紅腫的眼睛,撇著嘴道:「看你那副得意的樣子我就有氣,害人家哭了那麼久,以後,我要和玲姐姐聯合起來,好好對付你…」

  江青笑了,輕悄的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了不起罰罰跪,頂頂雞毛撣……」

  夏蕙纖細的手指在江青額上微微一戮,抿著唇道:「厚臉皮,虧你還說得出口,哼,算來算去,卻便宜了你一個,真是的,上天叫我那麼傻,如此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又再叫玲□姐這麼傻,也一樣死心眼的愛著你,想想也真叫人恨……」

  江青順勢提著夏蕙的玉指,笑道:「恨我同時得到兩位美人的垂青,是麼?」

  夏蕙「嚶」了一聲,低聲道:「碎嘴…………」

  江青灑脫的一笑道:「不過,這卻得來不易哩,我受了多少難,吃了多少苦,幾乎連這條老命也賠上,算算也不太便宜吧」夏蕙不依的倒進江背懷裡,兩隻粉拳輕輕□著江青肩頭,故意恨恨的道:「厚皮………厚皮……」忽然──

  「碰」的一聲,外面的門不知被誰推開了,一個蒼勁而深沉的嗓音笑著道:「好了,好了,兩小口子親熱也親熱夠了,我做老子的一直待在外面喝西北風也不是味道啊……」

  苞著就是長離一梟的語音笑道:「連晚輩這等耐心也忍不住了,呵呵,小兄弟,快點偕夏姑娘出來拜見厲前輩,連他老人家也跟著為你把了一下午風………」

  繼而又是一個破鑼嗓子吼道:「老四,快和三丫頭出來,為兄我要好好地打她一頓屁股,這妮子害得我們受罪不輕………」

  江青向夏蕙微微一笑,這才注意到紗窗之前光線晦黯,已是到了該掌燈的黃昏時分了。

  夏蕙羞怯地站起,對著臺上銅鏡輕撫雲鬢,又整了整衣裳,悄然道:「哥,我們出去?」

  江青頷首一灑,輕挽夏蕙推門而出──那間雅致的廳房中,已是燈火齊明,坐了滿屋子人,邪神含笑注視著二人,長離一梟欣悅的坐在一傍,紅面韋陀戰千羽慈祥可親地來攙扶夏蕙,大旋風白孤卻一手拉著祝頤,一面向二人擠眉弄眼。

  夏蕙在戰千羽的攙扶,一一拜見了室中各人,又輕輕向戰千羽襝衽道:「大哥……都是我不好,請大哥和諸位叔叔們原諒……」

  戰千羽呵呵笑道:「罷了,你能回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加怪于你于夏姑娘,假如萬一你出了什麼差錯,不但四弟承受不起,我們也再沒有愉快的日子過了,夏姑娘,以後可萬萬再不能如此……」「夏蕙愧疚的點頭,江青卻又將挺立門外的絕斧客陸海及飛閃二雷請進,與夏蕙見了,絕斧客陸海豪邁的笑道:「夏姑娘,真是萬幸之至,你總算回來了,呵呵,江大俠在這些日子裡,幾乎為你失掉了魂魄…」

  夏蕙那姣好的臉蛋兒又是一紅,羞溜的垂下顫項,低低的道:「夏蕙不好,有勞陸旗主奔忙……」

  絕斧客雙手亂擺,忙道:「不敢,不敢,姑娘能回來,本旗主已感到莫大欣愉……」

  鎊人又客套了一番,紅面韋陀戰千羽回頭向邪神道:「仁伯大人,這裡的廂房也可以退了,請仁伯大人移玉捨下盤桓一段日子,未知仁伯大人意下如何?」

  邪神笑道:「當然……」

  他又同江青道:「青兒,你陪著蕙兒,咱們這就走……」

  遍鴻樓豪華的大門外,早已備有坐騎相候,由邪神前導,出門上馬,一行人興高彩烈的轉回慶春門後街戰府而去。

  包鼓三響。

  傍晚的接風宴,一直吃到二鼓才算告終,場面自是熱烈無比,每個人的心頭都是如此愉快,情緒是這般興奮,誰說不是呢?那只雲山的雁兒終於回來了,終於回到那大家都敬愛的人身邊,更使這多月來為她而彌漫的愁雲一掃而空。

  現在,人們都去歇息了,都去尋夢了,在裴敏的繡房裡,卻坐著神緒欣愉的江青、祝頤與正在低聲談笑的雲山孤雁夏蕙及那天星麻姑。

  依在夏黨身傍的裴敏,這時悄細的道:「蕙姐,你就不知道呀,江哥哥為了你愁得茶飯不思,神魂難安的,除了戰大哥及長離一梟衛前輩,誰也不敢和他多說什麼,那模樣去是可憐兮兮的……」

  夏蕙嫵媚的一笑,撇撇聲,道:「哼,他害得我也夠糝了,饑寒受苦,忍氣吞聲,什麼罪也挨過了,幸虧我記得他平常向我提過義父的居處,要不呀,還不知死在那兒呢……」

  裴敏忽然低笑道:「蕙姐………」

  夏蕙瞧看她,迷惑的道:「幹嗎?有什麼不對麼?」

  裴敏忍住笑,道:「蕙姐,你可是存心要邪神厲老前輩來好好教訓江哥哥一頓?」

  夏蕙也有趣的笑了,道:「這倒不是,不過,我當時實在又氣又恨、真想一輩子不見他,永遠去侍候義父算了,可是……可是」裴敏輕輕的接道:「可是又拋不下,忘不了,是不?」

  夏蕙嬌羞的紅著臉,卻毫不隱諱的點點頭。

  天星麻姑錢素在一傍拍手笑道:「哈,這才是兩情相悅呀,假如忘得去,拋得下,又不成為情感了。夏姑娘,我看呀,就快些訂日子吧,別把公子急壞了……」

  夏蕙脈脈的望了一眼正在與祝頤談笑的心上人兒,低低的道:「不,現在還不行…………」

  天星麻姑詫異的道:「怎麼不行?适才在席上,厲老爺子不是說過要擇定一個好日子為你們成親嗎?難道又有什麼節外之枝麼?」

  夏蕙欲語還休,遲疑半晌,始呐呐的道:「我……我已與青哥講好了,要等三年之後,一起……」

  天星麻姑怪叫道:「什麼,還要再等三年?幹嗎要等三年?」

  裴敏亦出乎意外的怔了一怔,卻又在刹那間恍然大悟,她欽服而真摯的握住夏蕙的雙手,深刻的道:「蕙姐,是不是等全姑娘?」

  夏蕙紅著臉點點頭,裴敏籲了口氣,道:「蕙姐,我真佩服你,你太偉大了,胸襟太寬了,你愛江哥哥如此之深,卻能退讓一步,把江哥哥對你的感情分出一部份給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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