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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第二十七章 獵人狐臭冤家路

  在那一圈複一圈,一條接一條的精芒寒電中,早已分不出哪才是劍刃的本身了,甚至連南幻嶽本人的身形在透過瑩亮的光華中看去也是那麼隱約茫然了,刃口劃破空氣,那種淒怖的尖嘯,似能撕裂人們的耳膜!

  突然間,「鐵戟」韓振權往前撲攻,手中鐵戟奮力穿刺,卻被猛的震退,「掌上飛」刁漢旋身側襲,三節棍「嘩啦啦」暴響掃砸,寒光映處,他的「三節棍」卻「錚』的一聲只剩下兩節了!

  一直靜觀不動的「玉狐」閻立名,這時突然發聲道:「田兄注意——姓南的大約受到舍妹毒針所制,他一直沒有移動,也可能已經無法移動,我們不妨用遊斗方式取他!」

  起落彈躍中的田銘恍然犬悟,尖叫:

  「轉!」

  隨著他這一聲「轉」,「鐵轅」韓振權、「小旋風」崔浩恩、「炫魂刀」程青、「兜雲旗」範廣、「掌上飛」刁漢,連同他自己一共六個人,馬上圈成一圈,團團環走出招,不再像方才那樣此進彼退的輪攻了。

  南幻嶽靜峙如山,雙手翻動,他的長劍便在左右手上跳來跳去,前後上下的回繞,他一邊大笑道:「閻立名,你這龜兒子,你這叫什麼?『旁觀者清』麼?」

  閩立名卓立不動,冷冷的道:「不用多久了,南幻嶽,你知道的,不用太久了。」

  南幻嶽劍光回舞裡道:「下來試試吧,玉你娘的孤!」

  突然間田銘的雙匕首倏刺南幻嶽的胸前腹下!

  「寒水紅」就像有著靈性,也像含蘊著無可探測的潛力一樣,猝然間由回繞的防守之勢變為一個炸裂的晶球——一滔滔,一條條,一抹抹奪目炫神的光芒分向四面爆射,「嗤」「嗤」有聲,在這一蓬光與刃的映現中,「掌上飛」刁漢「吭」的一聲身中十七劍,渾身上下像開了水閘一樣鮮血狂噴,橫著捧出,田銘也怪叫著躍翻向後——他的身上也有三個地方掛了彩……

  「兜兒旗」範廣瘋了似的猛衝,黑皮鋼杆的旗身「呼嚕」卷掃掃飛,口中一面厲吼:

  「拚他媽的了,兄弟們!」

  南幻嶽半聲不響,劍似長虹,准狠的忽然彈射透過那一陣波浪般的旗海勁風,在敵人的兵器尚未接觸到自己衣衫之前,業已穿進了對方咽喉!

  人影閃處,程青的兩柄薄刃刀在一片白光裡飛快斬向南幻岳,南幻嶽橫劍彈架,田銘的匕首已電似的紮進了他的右肩胛,但是,「寒水紅」的後半部劍身猝而蛇似的扭動,「刷」的一記,已同時將田銘的右手齊肘削斷!

  「嗷——」

  顫慄的尖嗥著,田銘的右手斷處,骨現森白,直肉蠕蝤,而「小旋風」崔浩恩及時跳起,一對點鋼槍映浮著兩點精芒,急朝南幻嶽雙目!

  「寒水紅」「嗡」的一顫,比崔浩恩動作更快的暴閃而至,當那兩柄「點鋼槍」離南幻嶽眼睛還有半尺之際,「寒水紅」的尖端已又快又恨的穿透了崔洗恩倒八眉的中間,將他透腦撞出七尺!

  貼地翻滾,田銘形色淒厲如鬼,他的左手匕首閃縮劃飛,狂刺南幻岳下盤,南幻嶽劍刃電落,毫不容情的斬向對方頸項——就在這時,「炫魂刀」程青又來到了頭頂!

  左肩胛處直流如注,南幻嶽猛一咬牙,往後猝翻,下落的長劍往上暴挑,寒光在黑夜中有如一抹閃電映起,程青的雙手才揚,已慘號如狂般跌落——自胸至腹,頓時被「寒眾紅」的刃口劃開了膛,五腑六髒,傾胃滿地!

  鬼魑似的影子掠過了南幻嶽背後,他剛覺有異,背上已火熱的顫了顫,就此一刹,他的「寒水紅』也厲嘯著倒彈橫戳,將那掠過的人影一劍刺翻在地下連連翻了兩個滾!

  雖然是看不見背上的傷口,便南幻嶽也知道那必不會太輕,從他的感覺上,他背後的礬肉就好像整個往側伸展開去似的,非但火燙炙熱,那種突來的痛苦,更宛似將心肝五臟也抽緊了——

  那偷襲得手,卻也受到南幻嶽及時反擊面跌地翻滾的人,不是別個,正是「玉狐」閻立名!

  南幻嶽經過這幾下劇烈的躍動,又加上兩次負傷,血氣騰浮之下,被毒針插入的腰眼部分更覺得僵木生硬,難以運勁發力,似乎,那個部位已風化了,已麻痹得不似他身上的一部分了,這種感覺更逐漸擴大連他肩肋側身也慢慢有了癱瘓的跡象!

  「玉狐」閻立名方才是用他的「狐齒錐」——那是一種尖角,頂端四邊嵌著四支鋒利彎鉤的霸道武器,他就用這玩意在南幻嶽背口開了一條六寸長的血槽,但是,他自己卻也在得手的一刹被南幻嶽反手刺中三劍,大腿,右腰側上各一劍,尤其是他自己背上所挨的一劍,更有尺許之長,痛得他幾乎連爬也爬不起來了!

  躺在地上的田銘,這時提住一口氣,聲嘶力竭的叫著——縱然他像這樣咕叫,聲音仍是尖悅高昂得似個女子!

  「截住他……一定要……截住他啊!」

  又是一條人影自後有如鷹隼般襲來,南幻嶽雖是腰肋僵麻,轉動不靈,加上血流如注之下腦袋已開始暈沉,但他的感覺卻極其敏銳,心智清楚,而且反應仍然快不可言,在那條人影撲到的瞬息,他看也不看,反手九十九劍凝成一片光網的卷向後背,他的出手仍是那樣的快法,以至這撲襲之人不得不斜掠而起,藉以躲閃!

  那人,也手執一柄「狐齒錐」,嗯,是一直到現在才動手的「花狐」閻小仙!

  眼睛也有些矇朧了,南幻嶽捉住一口氣,故章笑吟吟的道:「別嚎你娘的袁了,截住我,哪一個能截住我?姓田的寶貝這一下我看你還吹不吹你他娘的牛皮——『十二伏龍手』的精英有個鳥用?」

  閻立名掙扎著奮力爬起嘶啞的喊道:「小仙,你防著點,姓南的實在太扎手……」

  站在遠處的閻小仙也花容蒼白驚惶的道:「哥——我會注意,你別動,當心流血過多——」

  南幻嶽大笑道,

  「別他娘在那裡卿卿我我了,老子會一個一個宰掉你們——閻立名,你嘗到滋味啦?姓南的不是好吃的吧?娘的,你暗算我,我就叫你得不償失,我挨一記,你至少也挨了三記吧?這猶是你運氣,如果我腰上不是有根毒針插著,只怕你這條老命就不是你的了,那時,你流的血就更要多——」

  故意大聲說著話,南幻嶽卻感到越來越不對了,身上麻痹的感覺逐步加快擴展,甚至連心跳也急劇起來,這還不說,兩眼看出去迷迷糊糊的,想嘔吐,虛汗如漿,喘息粗濁,四肢百骸也軟麻了——他那一口封閉毒針部位的真氣顯然已因他自己的躍動及受傷而松了勁,尤其肩背處的傷勢,更痛得他連連痙攣不已——

  田銘已快暈迷過去,但猶在喃喃出聲:

  「截住他……截住他……」

  七名「十二伏龍手」中唯一尚能運勁展力的只有一個額上血琳淋的「鐵戟」韓振權了,如今他又是緊張,又是恐懼的站在那裡,一張長臉,也因為過度的驚惶失措而變成扁的了!

  現在,閻小仙慢慢靠近,粉臉如紙,冷汗凝結她的眼窩鼻凹裡,她一步一步的朝上湊,卻每舉一步有若千鈞!

  突然間,她飛身暴撲,「狐齒錐」上挑下掛,又筆直透戮,變化得又快又靈,但是,南幻嶽看也不看,「寒水紅」猝射向前,冷芒如虹,「呱」的一記已將閻小仙的秀髮削落一綹,嚇得她慌忙側滾,幾乎跌翻在地!

  在這一瞬,「鐵戟」韓振權鼓足勇氣,乘隙疾進,自後猛揮鐵戟攻向南幻嶽,而他的鞋尖剛沾上南幻嶽衣衫的刹那,「寒水紅」已活蛇也似的「嗖」聲倒卷,快得無可比擬的又將韓振權右手背上一塊皮肉血滴滴的削飛!

  怪叫著,韓振權亡命般貼地滾出,搖晃晃的閻立名見狀之下,不由驚恐欲狂的吼叫:

  「沈斌、華仲,立即對付那女人——」

  南幻嶽大笑道:「來不及了,我兒。」

  笑聲搖曳厲如狼嘯,南幻嶽在草屑粉飛裡早已一頭又撞回茅屋之內,他甫始沖進,黑暗中一柄砍山刀已樓頭劈下,同時,他於急促中,也瞥及另一個大漢,手執另一柄砍刀猛砍向仍然暈迷中的潘巧怡!

  就地一閃——只差半寸,鋒利沉重的砍山刀貼著南幻嶽右邊衣袖擦過,他左手在身形半旋中電劈面出,同時,「寒水紅」已流光般脫手飛出!」

  兩聲慘號連疊在一起,這一個整個面門成了枚爛柿子,鮮血腦漿進濺,那一個想加害潘巧怡的仁兄也被飛射而寒的「寒水虹」插了個透心涼,剛剛僕跌在潘巧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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