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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傷疲毒發棄嬌娃 潘巧怡又述茫的道:「但是,幻嶽,那酒壺中的毒藥又是怎麼攙進去的呢?昨天經過『黑竹集』,你去買了這些吃喝的東西以後就一直沒離過身邊呀,動的時候放在鞍後,歇的時候置於身側,他們是怎麼下的毒呢?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接近我們呀,如果他們能夠這樣接近,又有如此高明的手法,還用得著下毒?早就摘了我的腦袋啦……」 南幻嶽道:「我也奇怪……」 潘巧怡喃喃的說道:「除非是我們自己才有這樣的機會——但這又多荒謬!」 一側,狄十娘花容失色,畏怯的道:「潘姐姐——你說,是我們自己下的毒?」 潘巧怡微微一怔,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只有三個人,幻嶽,你,和我,誰會下毒?」 狄十娘囁嚅的道:「我好害怕……別說是拿著毒藥去毒人,就是叫我去毒老鼠我也不敢……想想真嚇人,剛才我們卻差點全喝下了這毒!」 潘巧怡搖搖頭,道:「若說我們自己下的毒,簡直不可思議——除非我們當中有一個是瘋子……這決不可能了!」 南幻嶽慢吞吞的道:「可能對方使用了某一種特異或無比巧妙的方法下了毒,而這方法又是我們所意料不到的……要知道,天下之大,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會發生,誰也不敢說任什麼法門都通曉……」 潘巧怡擔心的道:「下一步,幻嶽,我們該怎麼做?」 南幻嶽聳聳肩道:「加意防範罷了,還能怎麼做?好在有了你這位毒中之聖守在這裡,不怕他們再在這一方面施什麼手腳。」 潘巧怡籲了口氣道:「他們這一次歹計未能得逞,必定還跟著第二次,第三次,而跟著來的手段,只怕就不一定是下毒了!」 南幻嶽笑了笑道:「所以說,我們要加意防範呀!」 潘巧怡道:「看你,還笑得眉開牙現,像是一點也不在乎!」 南幻嶽坐了下來道:惶恐得坐立不安吧?就算那樣,對方該宰該擒還是照舊,並不會稍有寬貸。」接著,他又道:「吃點什麼吧,兩位,酒裡有毒,食物中大約是不會有毒的,別餓著肚子!」 潘巧怡索興躺了下來,沒好氣的道:「要吃你自己吃,叫這事情一攪,我早沒胃口了!」 南幻岳望著狄十娘道:「你呢?」 狄十娘搖搖頭,怯生生的道:「我也不想吃了,南大哥。」 南幻嶽自己老實不客氣的撕開饅頭,挾了鹵牛肉和薰腸,另扯了一隻風雞腿,狼吞虎嚥的大吃起來。 在他津津有味的享用著這頓晚膳時,狄十娘已偎過去和潘巧怡一起睡下,將毛毯拉起來直卷蓋了兩人全身,片刻後,她們呼吸均勻,側臥不動,似是全睡著了。 擦了擦手,南幻嶽也仰身躺下,雙肘枕在腦後,默默沉思著什麼——這漫天風雲,危機四伏的環境,也真夠他傷腦筋的了。 破陋的茅屋中,燭光暈黯搖晃,照耀的範圍已漸漸越來越小了,黑暗像是潮水在慢慢的湧漲,無聲無息的自四周漫溢向空間,光線變得好淡澀,好朦朧…… 南幻嶽方才有點睡意的時候。那邊已響起—陣細微的窸窣聲,南幻嶽的眼角微揚,已注意到是狄十娘輕掀毛毯,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 靜默著,他寂然無聲。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狄十娘向他這邊走近了幾步,低怯怯的叫: 「南大哥,南大哥……」 南幻嶽眨了眨眼,「唔」了一聲,打個呵欠: 「什麼事?」 狄十娘微微彎下身,羞答答的道:「我,我要到屋後去一下——」 南幻嶽有些乏倦的,不經心的問道:「去幹什麼?」 在暈黃黯淡的光線下,狄十娘的清秀髒蛋似是紅了,她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有點事……有點女人家的事……」 恍然領悟,南幻岳連連點頭: 「當然當然,你且請便——對了,要不要巧怡陪你一道去?」 回頭瞧了瞧巧怡,狄十娘小聲道:「潘姐姐一定是路上乏了,睡得好沉,剛才我推了她幾下,她都沒醒,我。我不好意思再吵醒她……」 南幻嶽坦率的道:「我是抱歉不便相陪,饒是如此,你獨個兒去吧——怕不怕?」 狄十娘點點頭,道:「有點怕,所以我才叫醒你,你可別睡過去了……」 南幻嶽笑笑道:「我等著就是,你不要走得太遠。」 赧然一笑,狄十娘悄聲道:「我也不敢——就在屋後。」 於是,狄十娘又躡手躡足的悄悄摸了出去,南幻嶽看了側身酣睡著的潘巧怡一眼,開始默默等侯起來。 時間慢慢的過去,大約在盞茶光景之後,寂靜的夜裡,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掙扎聲,騷動聲,緊接著,茅屋後倏而響起狄十娘驚恐淒怖的喊叫: 「救命……南大哥救我……」 反應如電,南幻嶽一彈而起,飛躍向後,同時口中大喝: 「巧怡小心——」 他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有如一支碩大巨球般衝破了草牆在草屑碎梗四飛中激射屋外,而屋外,狄十娘剛好滿臉染血,像嚇瘋了一樣尖叫著朝他奔了過來,在狄十娘身後,兩條高大的人影正緊迫不舍,一面猶在大聲叱喝,兩人於奔跑中,手上的兵刃寒光閃閃,有似鬼眼隱眨! 「南大哥啊……」狄十娘驚怖逾恒的號叫著,一頭撲向南幻嶽的懷甲,本能的,南幻嶽立即介臂攬抱,但是,在他甫始環擁狄十娘入懷的刹那,又猛然警覺的將她往一側拉出,就在這時,他已驀地感到左邊腰眼上一麻! 伸手摸去,南幻嶽的指尖觸及一根細小的,有如繡花針般的尖銳物插在他的腰肉裡,立刻,他運起一口「黑龍真氣」頂住那個部分的血脈,不使它流散擴展,同時儘量放鬆情緒,令自己不致因為過度的憤怒而鬆懈了對精、神、氣的控制——當然,他知道這是誰的傑作——狄十娘! 狄十娘的這種反常行為並沒有太使南幻嶽震驚與意外,更確實的說,他早已對狄十娘的舉止有所懷疑了,但他如今卻痛恨自己為什麼僅是「懷疑」而已,他原該更進一步的採取行動才對! 現在,狄十娘業已站在十步之外,她早不喊叫了,方才那種驚恐之色也一掃而光,她冷靜又沉著的站在那裡,臉上的「血漬」襯著她怪異的神態,看上去有一股特別詭譎的意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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