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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這時,一陣馬匹輕嘶,楊玲已經牽著一乘黑自交間的花斑駿馬迅建向這邊走來,她臉蛋虹紅的叫:

  「幻嶽,只這一匹馬,你用還是我們用?」

  南幻嶽一笑道:

  「當然你們用。」

  楊玲走近來道:

  「孫紅眼他們兩個飯桶,光知道盯你的梢想發洋財,他們中的一個跑到城裡『青合樓』通報我在這兒截你們的時候,也不知道多牽匹馬來,只有我自己騎著的一乘……」

  搓搓手,南幻嶽道:

  「一匹夠了,你與狄老丈兩人合騎,我回城早可以再買一匹。」側轉頭,他又向狡修成道:

  「上馬吧、老丈。」

  於是,在扶著狄修成登鞍之後,楊玲手握馬韁,癡癡迷迷,依依不捨的拄視著南幻嶽,在瑩波閃動中,聲音也有些哽咽:

  「真是別時容易見時艱……才久別相逢,又得分開了……」

  南幻嶽沉緩的道:

  「這次不會太久的,寶貝,你們先走,在『莫塵山莊』等我,我答允將儘快趕回與你們相聚。」

  楊玲點點頭,輕輕抹淚,翻身上馬,一抖韁繩,蹄揚處,她頭也不回的偕同狄修成飛馳而去,到了林邊,狄修成才記著丟下一句話來:

  「小哥一等你好消息啦……」

  南幻嶽靜靜的站著,目送他們逐漸消失於視線之外,當蹄音隱冥,他一昂頭,像拋去發梢上的愁煩,大踏步,朝著方才來的地方——「大理府」走去。

  秋日的夕陽晚照,有著一股子特異的淒迷悲愴意味,極西的天邊,被一種紅得近蕭,又帶點橙黃的彤雲所炫映,整個大地,便籠罩在一片使人心底有些落寞的飄漾暮靄中了。

  空氣中有著些瑟涼,嗯,是秋天了麼,秋之黃昏呢。

  南幻嶽獨個兒朝著街上走來,他的腳步很沉緩,很從容,一步一步的踽踽邁動,霞照映著他的面龐,而那張面龐,卻全浸融在一種似真似幻的血色中了。

  沒花多大工夫,南幻嶽已經找著了那座氣振恢宏的巨宅;在白天的時候,他即已記牢了這個地方,他的侍妾範欣欣和另幾個男人進來的地方。

  草草朝這座屋宅的格局打量了—下,南幻岳猝然有如一朵青雲般掠空,微微一閃,已經那麼優美又輕逸的落進高大的圍牆之內。

  踏腳處,是片鋪著白麻石的前庭,靠兩邊牆腳,置滿了盆景,環境很乾淨,而且,十分幽靜。

  信步朝前面那棟高深的屋宇走去,南幻嶽曉得,似這樣的房屋佈局,前面那棟寬大的屋子,一定就是廳堂了。

  當他隔著門前石階尚有五六步的時候,裡面,一個頭大如鬥,滿臉橫肉的壯實人物也恰好推門而出,那人的目光一觸及南幻嶽,不由怔了怔,他立即粗暴的道;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

  這個人,甫幻嶽認得,乃是白天與範欣欣他們一同縱騎鬧市中的幾十人之一,於是,他笑了一笑,道:

  「哦,我是來拜訪一位朋友的,未經通報,貿然而入,尚請多多包涵!」  』

  大腦袋的中年人以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南幻嶽,冷冷的道:

  「你來找准?」

  南幻嶽清清嗓子,陪笑道:

  「『青儒生』花超,在吧?」

  對方哼了哼,道:

  「你是花超的什麼人?」  ,

  南幻嶽安詳的道:

  「朋友,朋友而已。」頓了頓,他又問:

  「尊駕是?」

  那人微微仰頭,傲然的道:

  「馬壽堂!」

  南幻嶽「哦」了一聲,道:

  「原來尊駕乃『伏龍團』的十二『伏龍手』之一,鼎鼎大名的『太歲頭』馬壽堂馬英雄!」

  馬壽堂聽在耳中,似是十分受用,面色也稍和緩了點,他問:

  「你找花超花五哥有什麼事?」

  南幻嶽暖昧的一笑,道:

  「說來慚愧,事是沒什麼事,便老實向馬英雄言明罷了,我是範欣欣的親哥,來麻煩花大俠——哦,賞幾個盤纏,在這裡沒法棍啦,只好到外地去謀個出路,可是最近做生意又做蝕了本,連吃飯都發生問題,不得已,只好厚著臉皮來見花大俠,請他看在我那老妹子面上,給幾文好上路……」

  馬壽堂不由神色轉為鄙夷,又十分輕佻的道:

  「原來是這麼回子事,你是範欣欣的哥哥?你那妹子可沒提起過呢,她很夠勁,嘿嘿,我們花五哥被你這妹子吃得頗為『死脫』呢,哈哈……」

  南幻岳也是皮笑肉不動的道:

  「我那妹子,一向就風騷慣了,花大俠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遇上了我妹子,焉有不暈頭轉向之理?」

  馬壽堂哈哈大笑,道.

  「你這人很有點意思,你說,你叫範什麼來著?」

  南幻嶽忙道:

  「我叫範不才!」

  在嘴裡念了一遍,馬壽堂又大笑道:

  「不才?怎麼取了這個熊名字?不過也差不多,你這副德性,也真看不出有什麼才來!」

  南幻嶽聲色不動,欠著腰道:

  「比起馬英雄,我自是差得不能以道裡計了……」

  馬壽堂「唔」了兩聲,大喇喇的道:

  「好吧,看你這人還像個人樣的人,我就進去替你傳報一下,不過,花五哥見不見你可不敢講,他如今正和你那妹子在後樓飲酒呢,你曉得,你只算他的黑路舅子,他認你不認,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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