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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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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聽得大元戟指南宮北,道:「塌鼻豬嘴大板臉,跟你爹長樣一般的活脫是頭豬,竟還口沒遮攔,如再口出狂語,小心大爺碎了你!」南宮北這時才體會到自己是面對的強盜,絕不是隴山一方百姓。 於是,這回他真的緘默了。 人一靜下來才會仔細想。 南宮北這才真的心中大叫自己蠢,為什麼一個人要逞能的一馬追來呢? 他見大元自身上抽出一根細繩來,顯然是要用來拴自己了,忙叫道:「你真的要把我拴上六盤山?」 大元道:「這回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傷腿的人走路的,你不是騎來一匹馬嗎?」 說著,抬腿一腳把南宮北踹翻在地,大元已極其熟練的把南宮北雙手反捆起來。 南宮北狂叫道:「不,我不去六盤山,你們不是想知道那晚酒樓上另外三人嗎?我告訴你們就是了。」 不料大元雙臂用力,早把南宮年托在馬背上,道:「你這叫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是到六盤山去說吧!」蹄聲再次的響起來。 只是這次蹄聲是緩慢的、有致的往前趕去。大個子大元一手挽著韁繩走在馬前面,南宮北就坐在馬上不時的望著自己右小腿,血仍在滴,滴在馬肚皮上,然後再滴上地…… 咧著大嘴巴,南宮北道:「大個子,你是人不是人?」 大元不回頭,只淡然地道:「爺是天底下大大的好人。」 「啞!」南宮北罵道:「天底下的好人死光了也輪不到你小子。」 大元並不發怒,他輕聳著寬肩,道:「青龍會的哥們講義氣,青龍會的哥們也輕生死,你小子如果拿青龍會當強盜,那就大錯特錯了。」仰天哧哧的一笑,南宮北道:「奶奶的,西北道上誰人不知青龍會是一群強盜,強盜會是好人?哼!」 大元淡然地道:「別人愛怎麼說那是別人的事,大爺心中,青龍會全是好樣的,准沒錯。」 南宮北怒道:「既然你口口聲聲稱自己好人,那麼南宮大爺問你,為何見大爺流血不替大爺加以包紮呢?」 呵呵一笑,大元道:「娘的,你拐彎抹角的原來是想要大爺替你包傷呀!」南宮北未再開口,顯然他是承認了。不料大元仍然大步走地道:「那點傷是會叫人痛的受不了,想也想得到,一傢伙戳在小腿骨上,當然是痛上心頭了,不過那可要不了命,當然流點血是難免的,可也不會流太多,你咬咬牙撐著點,如果想困就閉閉眼吧!」 南宮北大怒,道:「你真不是東西,王八蛋,你這叫謀害人呀!」大元猛回頭,先怒後笑,笑得南宮北一哆嗦。早聽大元道:「好吧,老子今天慈悲一回。」說著走到南宮北右面,伸手托住南宮北受傷右小腿,「沙」的一聲撕開褲管來,也又「嘖嘖」兩聲又道:「是還在流血呢!」 於是,就見大元彎腰自地上抓起一大把黃土,施力的捂到南宮北那受傷的傷口,笑笑,道:「糊住了,這下子該不會流了!」 其實大元抓的那把黃土中有不少粗砂,再經他在南宮北的傷口上有意無意的猛捺又搓的,早聽得南宮北「啊唷」一聲,罵道:「啃你老奶的,把你的手拿走!」 大元故示一怔,道:「可好,這年頭果真好人難做,我們還是上路吧!」前面,勞愛的人早已在半裡外了。 黃土高原的背面,一望無際的祁連山,波浪形的綿延何止數百里,巍巍然似是阻隔了黃土高原的蔓延——現在,勞愛三人已到了一處山口,附近有一大片深莽松林,中間正有一條青石板山道回轉延伸到那座看來似是第三道巨峰的險峻大山上,這座大山半峰腰處,隱隱的似有一條「之」字形山路盤繞其中,望去,活像一條巨蟒在盤繞著,路艱山壯,雄踞天際,傲岸的雄視著遠方——遠方那淒迷的黃土高原。 是的,這裡便是西北高原的六盤山,也是青龍會的總堂所在地。 繞著回轉的青石山道往上盤,未及半裡,突然從林子裡沖出八個黑巾包頭壯漢,他們見是當家的回來,立刻倒提手中鋼刀並肩施禮:「當家的好!」 勞愛一揮手,道:「辛苦了!」 繞過矮林危石,突見前面一塊平坦山坡上有三間大茅屋,正有個年青人用刈刀切草料呢。見勞愛三人回來,忙上前見禮。 大元回頭對馬上的南宮北道:「下來吧,我的南宮大少爺。」 南宮北望望四周,道:「這是什麼地方?」冷冷一笑又道:「該不會是你們青龍會的總堂口吧!」 勞愛卻對大元道:「關入石洞,著人好生看牢。」 大元立刻點頭,道:「這小子絕跑不了,當家的儘管放心。」 南宮北看勞愛沿著山道走了,是往另一條山峰朝西走去的,隱隱然兩峰之間似有一道吊橋。 切草料的年青人已拉著南宮北的馬走入那大茅屋子裡,原來這兒盡是青龍會的馬匹。 不錯,兩峰之間是有一道深溝,望向斷崖對面,那似是比這面要高,有一大片楊樹林子,高矮不等的長在那錯綜奇形的巨石間,看上去令人有著登仙脫塵的感覺。兩邊接連的便是一條長幹相連橫木成排的拳粗纜繩吊橋,這座懸空吊橋共分成三層巨纜,上面兩根,底部兩根,寬約一丈,長有二十丈,一個人走在上面如遇山風吹襲,便使這吊橋晃呀晃的十分嚇人,但如果人多走在上面,反倒是不覺得晃動。 過了這吊橋,啊!好寬的一條山道展現在眼前,那是人在對岸所看不到的一條山道。 這山道的兩邊五尺內,全是種著奇花異卉,這些是勞愛當家以後才栽種的,終究她是個女人嘛! 附近又見一隊黑巾漢子走來,各人抱刀向勞愛施禮。就在這時候,遠處已見余唐匆匆走來。 勞愛點頭招呼中,那余唐已笑道:「當家的可回來了。」 勞愛指著余唐胸前,道:「你那傷勢如何了?」 余唐咧嘴一笑,道:「這點傷算什麼,已經結痂了。」 勞愛又問:「祈老八與韓彪他們呢?」 余唐道:「他二人忙著清點東西,直到昨日才算完畢,正等著當家的回來決定了。」 勞愛沒再說什麼,匆匆的進了一片松柏巨林,轉了個山彎,便有一大片足以令人驚異的奇景出現,只見有個橢圓的圍牆,全是紅磚砌的,高可丈五的圍牆上面,尚鋪設著綠色的琉璃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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